王恒从地上爬起来,气的差点要拔剑杀人。但是他忍住了。
他冷冷的说道:“陛下是不是让我带兵,并不要紧。总之,陛下下令,要我们进入商君别院,捉拿反贼。商君别院的人不肯开门,那就是我藏反贼。谪仙身为商君别院的主人,同样要受到牵连。”
李水面不改色:“商君别院里面有反贼?”
王恒呵呵笑了一声:“事已至此,谪仙又何必掩饰?高渐离就是反贼。”
李水心中一叹:到底还是猜到了啊。
不过他也没在意,当初他敢把高渐离藏在商君别院,就聊到了有这么一天。于是李水说:“高渐离在那里面?你们要抓人的话,那就进去找吧。”
有李水发话,商君别院的人没有再拦着,而是打开了大门,让那些秦兵进去了。
秦兵个个身上带伤,看见商君别院的匠户之后,都是一脸的愤怒。不过李水就在这里,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李水叫住牛犊,问他说:“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牛犊嘿嘿一笑,对李水说:“大人放心,没有人死,只是伤了两个。”
李水点了点头:“好好给他们治伤,不要耽搁了。”
牛犊点头答应了。
相里竹迎上来,低声对李水说:“他们要抓谁?”
李水小声说:“高先生。高先生就是高渐离,荆轲的朋友。”
相里竹疑惑的看着李水:“你怎么面不改色的?你早就知道?”
李水嗯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是啊。”
相里竹更加惊奇了:“你明知道他是反贼,还要窝藏他,你不要命了?”
李水微微一笑:“无妨,我是仙人,我有的事办法。”
很快,高渐离被人给找出来了。
当初在谪仙楼,高渐离技惊四座,咸阳城中,不少达官贵人都认识他,因此抵赖不得。
李水也不在意,慢吞吞的问王恒:“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就这样押着他面圣?”
王恒很警惕的看着李水,心想:夜长梦多啊,如果耽搁上一夜,谁知道他又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于是王恒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陛下还在等着消息。我们立刻就要回咸阳城。”
李水伸了伸懒腰,对身边的伏尧说:“怎么也回去吧。”
伏尧答应了一声,和李水并排骑着马,缓缓地向咸阳城的方向走过去。
王恒冷笑了一声,心想:这是做贼心虚啊,否则的话,干嘛千方百计的要赶回到咸阳城去?
他摆了摆手,带着身后的士族,也向咸阳城行去。
三千秦兵,只为了抓高渐离一个人,高渐离有点激动,觉得人生如此,也算是圆满了。
很快,众人到了咸阳城脚下。王恒去叫门。
守门的将士知道他们是去抓反贼了,因此不敢耽搁,手忙脚乱的把城门打开了。
王恒进城之后,径直向皇宫走去。
到了皇宫门口,这三千秦兵,他就带不进去了,只选了两个身强体壮的,押送着高渐离入宫了。
至于李水和伏尧,同样慢吞吞的进宫了。
伏尧回到了虞美人的寝宫,而李水则回到了丹房。
现在是三更半夜,王恒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时候打扰皇帝。而没有皇帝的旨意,他们也不敢在宫中睡下,因此只好坐在庭院之中的石头上,眼巴巴的等着天亮。
这时候已经入冬了,王恒身上虽然穿的很暖和,但是依然觉得手脚冰凉。
这样哆嗦嗦嗦的等了将近三个时辰,天终于亮了。
王恒激动的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等待陛下的召见。
好容易等到陛下用过早饭,终于有小宦官,把王恒等人叫去了书房。
王恒赶到书房的时候,看到;李水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用问也知道,李水昨夜肯定睡了一个好觉,毕竟他现在面色红润,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王恒饿着肚子站在那里,心情很不好。
嬴政摆了摆手,让王恒坐下来了。然后淡淡的说道:“再稍等一会,还有几位朝臣要来。”
一刻钟后,淳于越、赵腾、立嗣、王绾等人,纷纷到了。
众人到齐了之后,嬴政就淡淡的说道:“王恒,商君别院的刺客,可捉到了?”
王恒拱了拱手,有些得意的说道:“臣,幸不辱命,那此刻已经捉到了。现在就在外面,陛下若想见他,臣可以立刻将他带上来。”
嬴政点了点头:“带上来看看吧,朕听说高渐离击筑,天下无双,很想见识一番啊。”
很快,高渐离被带上来了。
嬴政看到高渐离之后,微微一愣,然后悠悠的说道:“此人,朕之前见过。他就是高渐离?”
高渐离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便是高渐离。”
嬴政呵呵笑了一声:“你的技艺,朕已经领教过了,浪得虚名啊。”
高渐离没有说话,现在不是争执乐理的时候。
王恒说道:“高渐离,乃是荆轲的好友。这一点,恐怕他自己也无可否认吧?”
高渐离点头说:“天下皆知,我与荆轲乃是至交好友。”
王恒见高渐离这么配合,也有些兴奋,继续说道:“荆轲,乃我大秦的敌人,此人曾经刺杀陛下,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高渐离既然是荆轲的至交好友,多半也是反贼了。而谪仙窝藏反贼,同样有罪。臣怀疑,谪仙有不轨之心。”
王绾几个人,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李水,心想:你整天给人扣反贼的帽子,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
李水面不改色,淡淡的说道:“你又怎么证明,我是有意窝藏此人呢?我怎么知道他就是高渐离?我又不曾见过他?所谓不知者无罪,我的罪过恐怕不是那么大吧?”
王恒早就料到了李水这种辩解,他淡淡的说道:“天下善击筑者,有几人?此人曾经在谪仙楼表演击筑,谪仙当真没有怀疑过?谪仙与关东豪强,交往密切者,不下数十人,他们当真没有提醒过?”
“谪仙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言。陛下慧眼如炬,只要稍加查证,就可以拆穿你。”
李水正了正身子,心想:可以啊。这家伙有备而来啊。
他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看着王恒:“好吧,就算我知道他是高渐离,就算我特地把他留在了商君别院,那又怎么样?”
王恒见李水自己承认了,高兴的摩拳擦掌,笑眯眯的说道:“窝藏反贼,视为同谋。”
说出这话的那一刻,王恒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自己赢定了。对方都已经承认有罪了,还怎么翻身?
王恒忽然觉得,之前被李水斗倒的王离、赵高等人,简直就是蠢货。现在自己一出手,槐谷子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被干掉了吗?
王恒正这样想着,就听到李水懒洋洋的说道:“你又凭什么说,高渐离是反贼呢?”
王恒说道:“他是荆轲的至交好友,还不是反贼?”
李水纳闷的问道:“我大秦律法中,可有一条规定,反贼的至交好友,也是反贼?”
王恒愣了。
李水又追问道:“连坐法,不仅联络亲戚,也要连坐朋友吗?”
王恒有点心慌。一直以来,高渐离是荆轲的朋友,同样也就是反贼,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现在李水便要刨根问底,还当真吧王恒给问住了。
李水淡淡的说:“高渐离,顶多算是交友不慎罢了。荆轲刺秦之后,高渐离既没有做刺客,也没有嚷嚷着为荆轲报仇。他凭什么算是反贼?”
王恒无言以对了。
高渐离有点纳闷的看着李水。其实被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准备着赴死了,没想到被李水三言两句,好像免罪了。
果然,嬴政淡淡的说道:“高渐离,你可有造反的心思?”
这种话,根本就是废话,只有傻瓜才会当着皇帝的面,说自己想要造反。
果然,高渐离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商君别院,有吃有穿,是不是教教音律,过的快活得很。”
嬴政乐了,心想:就你这水平,还教人音律呢?
嬴政淡淡的说道:“罢了,放高渐离走吧,让他回到商君别院,继续教授音律好了。”
高渐离答应了一声,向李水行了一礼,推出了书房。
李水看着高渐离,心想: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如果不是有我,你可能已经被嬴政熏瞎了眼睛,摸索着给他弹奏呢。
对于高渐离的离开,王恒触动到不是太大。他和高渐离没有深仇大恨,之所以抓高渐离,只是想以此人为借口,踏平商君别院罢了。
现在李水已经回来了,踏平商君别院的计划,不可能实施了,因此着高渐离是死是活,关系不大。
王恒很快收回了心思,吧注意力放在了李水身上。他幽幽的说道:“听闻谪仙已经被匈奴人抓到了。这么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真是出人意料啊。”
李水一脸纳闷:“你在说什么胡话?谁说我被匈奴人抓了?”
王恒淡淡的说:“咸阳城中,不少人这么说,我恐怕谪仙要自证清白,才能让众人放心了。”
李水很想骂他神经病:你造谣,让我自证清白?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吗?
李水呵呵笑了一声:“我也听不少人说,小王你是女扮男装。王氏男丁实在不争气,因此把你推出来了,让你来主持大局。”
王恒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可是在皇宫啊,在陛下的书房里面,槐谷子他这么敢这么胡说八道?
王绾在旁边说:“谪仙,你说这话,可有依据?”
李水随口说:“依据,倒也没有,就是听见不少人在传。我看小王要自证清白,才可以让众人放心了。”
王恒看了看嬴政,嬴政面带微笑,一言不发,似乎也在期待着王恒自证清白。
王恒心中恼怒,但是又不敢发作出来。他憋了一口气,然后幽幽的说道:“在下,证明是男是女,很容易。但是谪仙过一会如何证明,自己没有被匈奴人抓到过呢?”
李水笑眯眯的说:“你先证明,你证明完了,我就证明给你看。”
王恒咬了咬牙:“好,我便证明。”
他是从底层的庶子,一步步爬上来的为了达到目的,向来不择手段。今天验证一下男女,就可以逼得槐谷子证明有没有被抓,值了。
于是王恒解开了衣衫。
屋内众人一片哗然。
李水觉得有些惋惜,自己应该早点把照相机发明出来,那样的话,就可以留住着精彩时刻了。
王恒把衣服穿好,冷冷的说:“谪仙,在下已经证明过了。不知道谪仙又要怎么证明呢?”
李水笑眯眯的说:“这个简单。诸位稍等片刻。”
很快,季明捧着一个匣子走进来了。
李水接过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众人朝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吓得惊呼一声,纷纷向远处退去了。
匣子里面装着的,是一颗人头。
李水指着人头说道:“此头,乃匈奴头曼单于的。数日之前,被我秦兵乱箭射死。匈奴部落,分为二十几个小部落,每一个小部落不过百十来人。他们正在仓皇向西逃窜,再也无力与我大秦争夺土地了。”
嬴政顿时神色动容。
李水笑眯眯的说道:“大秦不止一次出使匈奴,那些使者多半见过头曼单于,不如让他们来辨认一番?”
嬴政点了点头。
很快,有两个使者进来了。
很显然,在路上的时候,有人已经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两个使者了。
两个使者凑到匣子跟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然后老老实实的回答说:“禀陛下,此头,确属属于匈奴头曼单于。”
王恒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可看清楚了?不要胡言乱语。”
两个使者有点害怕,不过他们更怕李水。所以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二人,都曾经见过头曼单于,此人是他,绝对没错。头曼单于的后脖颈上,长着三颗黑痣。”
有小宦官大着胆子把人头提了起来,那脖子后面,果然有三颗黑痣。
嬴政一脸慈祥的看着李水:“朕得槐谷子,犹文王得姜子牙啊。”
这时候,伏尧笑眯眯的站起来了:“头曼单于都被杀了,匈奴肯定是被灭掉了。王恒,咱们两个的赌约,你不会忘了吧?”
王恒面如死灰,挣扎着说道:“这人头,定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