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之后,李记把刚刚入选的护卫都集合起来了。
项羽看到李记之后,心中自然是恨意滔滔。可以说自己叔父项梁战败,与此人有莫大的关系。
可惜,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杀了他。
项羽站在那里,心里一直暗暗的想着:等我杀了槐谷子,要不要顺手也给此人一刀?
李记却不知道项羽的心思,他看着站在面前的十二个人,淡淡的说道:“你们能通过层层选拔,进入商君别院,由此可见,颇有本事啊。”
那些耕夫都憨厚的笑了,有些人恭敬的说道:“多谢大人夸奖。”
李记幽幽的说:“不过,你们的本领还不够。以你们现在的本事,还守不住商君别院。”
那些耕夫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项羽一伙人,心中有些不屑,但是他们没敢表现出来。
李记两眼望天:“接下来,本将军就抽出一些时间来,对你们好好训练一番。相信不出十日,你们便可以成为精兵强将,保卫这商君别院,便可以绰绰有余了。”
耕夫们都一脸兴奋,连声答应。项羽几个人也只好应了一声。
李记淡淡的说道:“你们参与选拔的时候,我也看到了。你们的体力,并不是那么出众。因此,我打算先从体力开始。尔等随我来吧。”
那些耕夫一脸兴奋的跟上去了,项羽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反正已经决定了今晚刺杀槐谷子,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无论如何,只有这一日了。
很快,李记带着一行人到了粮仓。粮仓当中,有麻袋装起来的粮食。
李记幽幽的说道:“想要训练体能,没有工具是不行的。我与谪仙百般商议,他才肯把粮仓借给你们。现在,你们便将粮食扛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
那些耕夫应了一声,个个兴奋的扛起粮食,迈开腿就开始跑。
项羽几个人也忍着一口气扛起来了。
其实项氏子弟以前也经过类似的训练。现在那种痛苦而又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在项羽的记忆中,他曾经扛着一麻袋粮食,在楚地的宅院中跑了一圈又一圈,风雨无阻,力气也越来越大……
项羽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叫道:“好了,好了,可以放下来了。”
项羽愣了一下,发现商君别院的门口停着一辆牛车。车上的人正指挥着他们把粮食码在车上。
随后,项羽这伙人又折返回去,回到粮仓,重新扛起一袋粮食,然后放到了牛车上。
如此来往五六趟之后,项羽终于受不了了。
他在路上抱怨说:“这不就是搬运粮食吗?居然号称是训练体力。”
旁边的耕户竟然有些不快的说道:“你懂什么?这就是训练体力。”
项羽差点气死:我不懂?我比你懂多了好吗?
他忍着一口气,问那耕户:“你又凭什么说这是在训练体力?你有何证据?”
耕户说道:“你看这牛车,他明明可以从后门进来,直接赶到粮仓门口,然后将粮食放到车上,十分省力的运出去。”
“但是现在并没有,它远远的停留在商君别院外面,故意要我们搬过去。这分明是为了训练我们,所以运输粮食的牛车,才不得不在这里耽搁一些时间。”
说着,一行人已经到了牛车跟前。耕户放下粮食,对赶车的人说道:“让各位久等了,请恕罪。”
项羽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白白帮人家做苦工,还要道谢?世间竟然有如此蠢笨之人?
三个时辰后,粮仓中的粮食已经搬空了。这时候也该吃午饭了。
项羽几个人发现饭里面有很多肉,比平日吃的还要好。
商君别院的伙食,标准一直比较高,而现在的这碗饭,又要比平时高出去不少。
那些耕夫对项羽说道:“看到没有?这些饭就是为了让我们长力气。”
项羽没说话,心想:干这么多活,当然要多吃几块肉了,否则的话,人早已累趴下了。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之后,一直没露面的李记又来了。
他表示,上午的任务,队员们完成的很好,他很满意,看来以后要把这种训练常态化。
耕户们听了李记的夸奖之后,个个兴奋不已。而项羽心中冷笑不已。
李记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的体力虽然上去了,然而杀人的功夫还不够好。近日商君别院研制出来了一批钢刀。不仅锋利,而且颇有韧性,最为关键的,是比铜剑更有轻便。若能将刀法练的纯熟,任凭何等贼人来了,也不在话下。”
耕户们听得一脸热切。
即便是项羽都开始感兴趣了。这种兵刃,他确实不太熟悉,听李记吹嘘的神乎其神,若当真学会了,将来反秦的时候,或许能够用得上。
李记带着耕户和项羽到了一座院子里面,然后一人给了他们一把刀。
项羽试了试刀口,顿时连连点头,这把刀,确实锋利无比啊。
李记指着不远处的一堆稻草说道:“你们就在那边练刀吧,将所有的稻草砍成三寸长,你们的刀法也就练出来了。”
耕户们一脸兴奋的向那小山似的稻草堆走过去了,然后他们开始用刀把稻草劈碎。
等李记走了之后,项羽疑惑的说道:“为何我依然觉得,这是在干活呢?”
项献挠了挠头,说道:“槐谷子这是何意?为何我们已经进了护卫队,却整日做这些荒唐的事?”
不远处练刀法正练的起劲的耕夫说道:“几位,这并非荒唐事,乃是为了让你们练刀法。我方才砍了几捆草,发现对这刀的使用,越来越熟练了。原本一刀下去,偏差很多。有时候甚至砍不中稻草,差点砍到自己的脚面。”
“但是练习了一阵之后,准头已经高得多了。估计等这些稻草砍完的时候,我便可以随心所欲,不差毫厘了。到那时候,定然就是合格的护卫了。”
项羽有点无奈的看着那些耕夫,心想:这蠢材……
结果那耕夫觉得自己砍草不过瘾,又对项羽等人说道:“你们若不服气,我们来比试一番,看看谁砍的更准些。”
项羽呵呵笑了一声,带着项氏子弟过来了。
一番较量,自然是项羽等人赢了,毕竟他们不是耕夫而是士卒,就是为了拿兵刃而生的。
不过,项羽这些人显然也使不习惯刀,因此准头也不太好,只是胜过耕夫一些罢了。
耕夫比输了,自然就闭嘴了,但是他坚信自己是在训练刀法,刚才输了,那说明他功夫没到家,练的还不够刻苦而已。因此,耕户更加努力的劈砍起稻草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项羽惊奇的发现,耕夫的准头,已经眼看要追上自己了。
几个项氏子弟商议了一阵,最后觉得,这或许真的是一个训练的好方法。于是这些人也开始练起来了。
用刀砍稻草,自然比搬运粮食轻松多了。然而,在搬了一上午稻草的情况下,又片刻不停的挥刀,项羽很快就累了。
但是每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那些热情的耕夫就开始催促他们练刀。并且晓之以保卫商君别院的大道理。
项羽不想表现的太消极。如果表现的对商君别院太不关心,恐怕会惹人怀疑,因此他咬着牙劈砍那些稻草。
等到天黑的时候,项羽觉得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
晚饭时分,李信又来找李水饮酒了。
两人正在闲聊天的时候,三脚来了。
李水笑眯眯的问道:“如何了?项羽今夜要刺杀我吗?”
三脚说道:“我方才已经看过他们了。他们个个疲惫不堪,项羽在与我谈话的时候,数次睡着了。他亲口跟我说,今夜太累了,打算明日再刺杀。”
李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等他们适应了训练,有力气要刺杀我的时候,我再给他们换个花样好了。”
三脚干笑了一声,有些疑惑的说道:“小人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这么麻烦的折腾项羽呢?直接杀了他们,岂不是方便?”
李水淡淡的说道:“你可见过磨刀石?”
三脚愣了一下,说道:“自然是见过的。”
李水又问:“请问磨刀石是什么形状?”
三脚说:“四四方方,很规整。”
李水又说:“这磨刀石是天生这般形状吗?”
三脚说道:“定然不是,应当是被人打磨成这样的。”
李水笑了:“这就对了。我如今就在打磨磨刀石。将来有一日,要用项羽磨我的刀啊。”
三脚一脸似懂非懂,然后退下去了。
三脚走了之后,李信也喝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对李水说道:“槐兄,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临行之前,劝你一句,项羽此人,太过危险,你夜间睡觉的时候,还是要小心防备啊。”
李水傲然说道:“我乃天上谪仙,满身忠肝义胆。反贼岂能伤我?我岂能惧反贼?”
李信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说道:“罢了,你莫要再说那些无耻之言了,我要吐了。”
李水:“……”
李信摇摇晃晃的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李水立刻进了密室。现在天已经黑了,谁知道项羽会不会一时抽风来杀人?无论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等李水进了密室之后,李信又摇摇晃晃的回来了,进屋之后嘟囔着说道:“哎呀,忘记拿我的剑了。”
等他把剑拿起来,顿时愣住了:“槐兄,槐兄?”
李信刚刚只是走到了门口而已,也就三五个呼吸,便转身回来了。他觉得,李水无论如何也应该在屋子里面,不可能出去啊。
李信纳闷的揉了揉眼睛,在这里里里外外的找了一圈,最后有些无语:“怪哉,怎么不见了?莫非槐兄真的有什么仙术不成?”
李信摇着头走了。而密室当中的李水,透过气孔把外面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大乐:看来这间密室足够安全了。李信从从容容找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若要换成项羽,仓促之间来杀我,定然也找不到我。
于是他很开心的睡下了。
…………
天已经黑了,嬴政依然在批阅奏折。
这时候,有小宦官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小声说道:“陛下,廷尉大人求见。”
嬴政一愣:“这个时候来见朕?”
小宦官说道:“他似乎有急事。”
嬴政点了点头:“叫进来吧。”
很快,李斯被带进来了。
嬴政淡淡的问道:“廷尉有何要事啊。”
李斯说道:“臣确实有一件要事,这件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臣本不应该来烦扰陛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臣觉得,小心为上啊。”
嬴政好奇的抬起头来,问道:“是什么事?”
李斯低声说:“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槐谷子入宫的时候,便有一个传言,说槐谷子乃是反贼,是项梁派来的细作。”
嬴政呵呵一笑:“这等流言蜚语,早就被拆穿了。当日槐谷子吞了地蕈,已经证明了他与项梁无关。”
“更何况,项梁造反。能如此迅速的剿灭,槐谷子出力甚多。他若当真是项梁的细作,为何又要反项梁呢?”
李斯说道:“这一点,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今日我忽然想到,会不会项梁这一伙反贼当中,也有不同的势力。槐谷子起初的时候受项梁的指控,后来又投靠了其他人呢?”
“比如项梁的两个兄弟,项伯与项超,一直没有抓到。比如协助项梁造反的项羽,也一直没有消息。这槐谷子,会不会是他们的人?”
嬴政面色一沉:“廷尉,你若没有证据,便不要在此诋毁槐谷子了。”
李斯低声说道:“臣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却发现商君别院之中,有一些很奇怪的人。”
嬴政皱了皱眉头。
李斯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日商君别院挑选护卫。在那些护卫之中,有四个人,表现的最为突出。他们号称是楚地来的刘氏兄弟。为首者年纪不大,唤做刘季。”
嬴政点了点头:“大麦队。”
李斯说道:“正是大麦队。这两日,臣派人四处打探了一番,查了一下他们的底细。这些人自称是耕农,因为楚地战乱,跟随商队流落咸阳的。”
“然而,当日他们比试的时候,无论如何不像是耕农,倒更像是武者。”
嬴政微微一愣,很快想起来,当日比到最后一场的时候。大麦队喊着杀字向李氏木器冲过去,确实让嬴政有一种到了战场的感觉。
莫非……
嬴政的一颗心,越来越沉。他淡淡的对李斯说道:“继续说下去,你还查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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