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又已经摘掉面具了,以他本人的样貌面对她,戴了和她同款的斗笠。
不过他显然是随手一戴的,所以歪歪斜斜的。
黄清若便也抬手,帮他正了正斗笠,并系绳子。
她并非好心,故意将绳子系到最紧,使得斗笠的垂布把他整张脸都挡住。
她也就一不小心受他清绝的皮囊所迷惑。
即便深知他高洁神明的皮囊下藏污纳垢着恶魔的内心,她也必须承认,他的皮囊一如既往地散发着迷惑人心的力量。.
「怎么你的人皮面具还脱脱戴戴的?」黄清若看回夕阳。
梁京白丢出两个字:「是湖。」
他在回答的是她的上一个问题。黄清若问:「什么湖?」
梁京白没再回答她。
或许是怕暴露方位……?黄清若不认为跟她暴露方位有什么不妥的。
这湖是真的大,大得她看不见边际,乍然之下容易误以为是海。
之前跟着梁京白绕围栏走了半圈的时候,倒瞧见了房子附近有树,那些树在水面成片地仅露了树冠在水面。
不像是树本身从水里长上来的,更像是这个湖因为暴雨而水量增长,导致淹了树。
即便夕阳也还是晒的,黄清若站了一会儿便浑身冒汗。
但黄清若还是继续站着,欣赏这难得一见的落日光景。
一切都是那么地祥和宁静,仿佛前几天的枪火、雇佣兵、追杀,全是虚幻的梦一场。
夕阳差不多全部落到湖面以下的时候,黄清若看见之前划船出去的男孩,又划船回来了。
船后面躺着个昏迷了的女人。
男孩在船上朝黄清若招招手打招呼。
黄清若这人天性寡冷,所以并没有热情回应,她的注意力也更多地在船后的女人上面。
梁京白倏尔开口:「你在山洞没有自己逃跑,是正确的选择。在这个地方,就不要再存着逃跑的心思了。否则等着你的,也是那个女人的下场。」
黄清若看到男孩的船靠倒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小小的身体却有大大的力气,直接就将女人扛上了肩头,然后单手爬楼梯上去。
「g来的?」黄清若猜测。
梁京白自带冷感的嗓音,满足她的好奇心:「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南洋一带的犯罪团伙,基本都会拿这里当中转地点。」
黄清若由此明白过来,梁京白所说的不是非得通过口岸才能回国,意思是要走非正规渠道。
「天快黑了,进去。」梁京白提醒。
黄清若其实也发现,随着太阳的落山,住在这里的人好像也都日落而息,陆陆续续地越来越多的船回来了。
有的是像那个男孩一样用的是手动自己划的敞露的小船,也有稍大一些的带蓬的船,马达轰轰地响。
而从他们这栋房子前的湖面经过的船,基本都会朝有人地地方投注一下目光。
目光意味不明。
气氛渐渐地背离她之前所感受的「祥和宁静」。
黄清若没想节外生枝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跟着梁京白进去了。总归即便太阳下山了,外面也不比里面凉快多少。
她还不如回房间里吹电风扇。
不过,太阳才落山,时间还早,她又睡不着,回房间没事情做,很无聊。
她问梁京白有没有经文纸。
她想抄抄经文打发时间。
梁京白说没有。
黄清若说了一句:「原来你也不是走到哪里都会做功课。」
这样算起来的话,加上在山洞的两天,他已经
三天没做功课了。
梁京白没理她,从门口把丹拓提过来的水桶拎进卧室。
黄清若早就看到卧室里有个敞口的半人高的木桶。
但现在梁京白往里面倒水,黄清若才意识到,它可能是一个洗澡桶……?
倒完水的梁京白,将一个热得快放进水里,插上电,然后告诉她,衣柜里有毛巾和换洗衣服,等下水温差不多了,关掉热得快拿掉,自己洗澡。
黄清若:「……」
见她没给反应,梁京白问:「不想洗?」
「不是。」黄清若说,「不是有公共卫生间?」
她想的是,虽然卫生间公用,但她等时间晚一点,大家都去睡了,她再去冲澡,总没有问题的。
梁京白说:「那里只有冷水。」
黄清若还想再说点什么。
梁京白已然拎着空水桶走到外间去了。
黄清若最终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既然都这样安排了,那她就在房间的洗澡桶里洗。
热得快黄清若自然是知道怎么用的。
又是一个她小时候家里会用到的生活用品,以前还没有电热水壶,都是用热得快插到水壶里烧的热水。
给热得快断了电、将其从洗澡桶的拿出去之后,黄清若脱了衣服坐进洗澡桶里,默默地在想,梁京白又带给她一种反差感。
无论怎样他都是从小在梁家生活的养尊处优的少爷,其实理应和他的外形一样,与三教九流的环境格格不入。
可他懂得的有些太多了。
正忖着,黄清若的耳朵里捕捉到了某些不和谐的声响(已改)。
听起来女人是痛苦的,时不时夹杂着尖叫,好像遭受着虐待。
似要验证她的猜测,没多久,黄清若就又隐隐约约听到了鞭子的抽打声。
持续不断。
而且……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不止一个女人。
「……」想到梁京白跟她说的话,伴着飘进她耳朵里的这些动静,黄清若顿时坐立难安。
恰恰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外面打开。
黄清若吓一跳,下意识就把自己往洗澡桶里缩了缩,遮挡自己的身体。
凝睛瞧清楚进来的人是梁京白,黄清若松一口气,同时惊吓的情绪转变为恼火:「你干什么?」
梁京白迅速关上门,朝她走过来。
黄清若的两条手臂当即抱住她自己,能遮多少是多少。
停在她面前的梁京白却伸手进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