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年龄在三十岁上下,身穿黑色锦缎,长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脸颊粗粝,颧骨高突,两条眉毛格外浓黑。
唰!
中年男子身形一闪,绕到了魏安前面,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两只眼睛微微眯起。
冷冷打量魏安。
然后,他抬手指着魏安,厉声喝道:“小贼,偷了我的钱包还想跑?”
魏安压根不认识这个人,反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血口喷人?”
“谁血口喷人了?”
中年男子冷哼道,“明明就是你偷了我的钱包,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臭小子,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是治不了你了?”
魏安澹澹道:“你想收拾我?嗯,我明白了。”
说着,他抬手指向远处一颗大树那边,问道:“动手之前,我问一句,那边三个人是你的同伴吗?”
“嘶……”
中年男子心头一凛,脸上表情顿时变了,瞪眼看着魏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几乎在同时,隐藏在大树后面那三个人,也是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
“特么的,暴露了?”
那三个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是青年,身材也穿着黑色锦缎,手里提着长剑。
另外两人穿着白衣,胸口的纹饰是两把交错的长柄战斧,颜色艳红。
这个纹饰不得了,赫然是盘天宗执法堂标志!
“执法堂的人……”
魏安双眼微眯,诧异不已。
虽然他早就察觉到有四个人尾随自己,只是没想到其中两个人竟然是执法堂的人。
中年男子眼见那三个人现身,干咳一声,嚷道:“来人呀,这里有小偷。”
那三个人纵身一跃,落到了中年男子身旁。
执法堂一名男子问道:“怎么回事,谁是小偷?”
“他!”
中年男子指着魏安说道:“片刻前,我和他在下山路口相遇,他故意撞了我一下,随后我就发现钱包不见了,于是一路追踪他到这里。”
这边说完,那个青年立刻开口道:“我可以作证,我亲眼看到他撞了这位师兄,顺走了他的钱包。”
闻言,执法堂男子随即看向魏安,微笑道:“这位师弟,大家都是同门,只要你将钱包交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另一个执法堂男子也笑呵呵道:“一个钱包而已,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魏安看了看面前四个人。
好家伙!
一个失主,一个目击证人,两个执法堂的人!
齐活了!
你们在这给我演戏呢!
我肚子里有几碗粉,似乎不重要了。
“唉,你们四个……”
魏安轻声一叹,然后转头环顾四方,再次确认了周围……
嗯,没有其他人!
见状,执法堂男子皱眉道:“滴咕什么呢,你想说什么?”
魏安澹澹道:“我想说,你们犯了一个大错。”
“大错?”
执法堂男子怔了怔。
“别跟他废话了。”中年男子继续撸起袖子,“动手吧,先废了他再说。”
话音未落,一股恐怖的威压豁然从魏安身上爆发出来,强横的罡力波动浩荡而出,冲击在四人身上。
这个瞬间,四个人浑身发僵,手脚麻木,竟动弹不得了。
魏安悍然出手,掐住执法堂男子的脖子,卡嗤扭断,将对方的脸转到了身后。
几乎在同一刻,他用同样的手法扭断了青年的脖子,以及另一名执法堂男子的脖子。
眨眼间杀死三个人!
接着,魏安轻轻用力,打昏了中年男子。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人几乎在同时倒在地上,三人死亡一人昏厥。
魏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哗啦啦倒出很多粉末,洒在三具尸体上。
嗤嗤嗤……
伴随着一阵刺鼻的气味,三具尸体全部化为乌有,骨肉不存。
魏安一掌按在地上,轰的一下,大量的泥土翻起,覆盖住了地上的乌黑痕迹。
之后,他一把扯起中年男子的头皮,化作一道残影迅速远去。
不知过去多久。
中年男子睁开了眼,童孔聚焦的瞬间,面前赫然是一张年轻面孔。
“你是……”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中年男子瞬间清醒过来,整个人毛骨悚然!
他看了看周围,此刻的他身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附近无比幽静,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魏安问道:“你是谁?”
咕噜!
中年男子喉结耸动了下,回道:“我叫苏具庆,内务堂的。”
“内务堂?”
魏安心神一动,“为什么你要诬赖我?”
“我……”
苏具庆直冒冷汗,迟疑了下,答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奉命行事。”
“奉了谁的命令?”
“我们副堂主,房昌治。”
“……是他呀,有意思!房昌治为什么针对我?”
“这个,我也问过他,他说你得罪了他的师弟解云虎,他要为解云虎出口恶气,这是其一。”
“哦,还有其二?”
“不错,你是宗主夫人的人,房昌治打算让执法堂治你得罪,然后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挑起矛盾,打击宗主那一派。”
听到此处,魏安终于有了一丝兴趣,问道:“宗主那一派是几个意思?”
苏具庆愣了下,错愕道:“你不知道?”
魏安面无表情道:“我想听你说说。”
“……好,我说!”
苏具庆打了一个寒噤,连忙说道:“我盘天宗虽然名为盘天,却因为缺少盘古血脉,传承功法非常杂乱,《盘天经》,《七星绝剑式》,《火莲玄功》等等功法,门人可以自由选择修炼。
但这就导致,修炼同一门功法的门人,自然而然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团体或派系。
久而久之,门内便分出了很多派系。
举个例子,我修炼《七星绝剑式》,而盘天宗中,修炼这一门功法的最强者,乃是内务堂大长老傅道洽。
那么,所有选择修炼《七星绝剑式》的门人,自然是以傅道洽大长老为学习榜样,追随他老人家的脚步前进,听从他的号令。
其他派系也是同样的情况,大差不差。”
魏安仔细听着,心头恍悟过来,轻声道:“派系林立,尾大不掉。”
“就是如此!”
苏具庆连连点头,“每个派系各自为政,为了争抢门派的修炼资源互相内斗,这就导致盘天宗内部一盘散沙。
宗主柳神风虽然是一派之主,但他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权势,一直指挥不动各派系的人。”
魏安明白了。
难怪盘天宗一个古老门派,却被天贞观、玄空寺压着,敢情内部状况一团糟,人心不齐。
“但是!”
“血脉禁术改变了一切!”
苏具庆深吸一口气,“柳神风开启血脉禁术,让所有修炼《盘天经》的人有机会获得盘古血脉,很多人因此实力大增,在短短几个月间,宗主那一派的势力急剧暴涨。”
他看着魏安,童孔颤抖道:“盘天宗表面一片平和,内部实则风起云涌。
实力为尊!
随着宗主那一派强势崛起,其他派系必然遭到惨烈打压!
比如,宗主早就想整顿内务堂,对傅道洽大长老也十分不满,打算将傅道洽大长老撤职。
可是,傅道洽大长老岂能坐以待毙,早已联合其他派系共同对抗宗主柳神风。
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恰好被房昌治盯上了……”
魏安彻底恍然大悟。
讲真的,他在藏中岁月静好,倒是没有留意到盘天宗内斗竟然激烈到了这种程度。
只能说,世界变化太快了!
自从血脉禁术开启之后,原本平衡的局面迅速被打破了。
而现状一旦打破,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是超乎想象的。
“解云虎果然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他是有盘古血脉的,却站错了阵营。”
魏安嗤笑一声。
闻言,苏具庆也感到十分无语。
其实,解云虎和房昌治之所以沆瀣一气,原因很简单,在解云虎获得盘古血脉之前,他就认了傅道洽做师父。
说是拜师,实则是依附,找靠山。
按理说,在解云虎获得盘古血脉之后,他应该脱离傅道洽那一派,但很显然,那家伙看不清楚形势,依然跟傅道洽那一派的人藕断丝连。
只能说,他们是利益捆绑,一时间难以切割。
卡嗤!
魏安忽然出手,扭断了苏具庆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痛快。
……
……
第二天清晨!
房昌治整理衣冠,拜见他的师父,傅道洽大长老。
“一大早找我,什么事?”
傅道洽身材高大,有两米多高,白胡子很长,垂到了肚子位置。
房昌治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开口道:“师父,前几日,解云虎师弟在藏被管事张三桥刁难,随后我意外得知,张三桥是宗主夫人的人。”
傅道洽表情不变,只是平静的看着房昌治,应道:“然后呢?”
房昌治连道:“张三桥刁难解师弟,我严重怀疑这是宗主那一派的授意,这是在故意打压我们,于是,我略施小计,派出苏具庆四个人……”
他一口气说了自己的计划,最后总结道:“我想让执法堂治张三桥的罪,宗主那一派肯定会想办法救人,到时候我们可以逼迫宗主做出让步,让宗主无法动您。”
傅道洽听着,嘴角微翘道:“虽是凋虫小技,但还行,至少可以投石问路。”
房昌治闻言,不禁叹了口气道:“话虽如此,但出事了,苏具庆四个人居然一夜未归,我派人去找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他停顿了下,又补充道:“反倒是那个张三桥,却是完好无损,屁事没有。”
傅道洽脸色微变,挑眉道:“张三桥是几品?”
房昌治回道:“我们打听到,他只是一个六品,加入我盘天宗刚满一年时间。”
傅道洽捋了捋胡须,沉吟道:“苏具庆是五品后期,你派他去收拾张三桥,按理说,不应该有任何问题。”
“是呀。”
房昌治郁闷的摊手道:“但现在苏具庆四个人,全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傅道洽冷冷一笑道:“这说明,你小瞧那个张三桥了,人家深藏不露,你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深藏不露?!师父的意思是……”
房昌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个张三桥,是宗主那一派的重要棋子?”
“张三桥是什么,并不重要。”
傅道洽负手踱步来回,沉吟道:“柳神风开启血脉转移禁术,他们有机会获得盘古血脉,我们却没有这样的机会,长此下去,柳神风那一派风光无限,我们呢,只会遭到打压,失去权势和财富,变成下等人,被他们任意驱使。”
房昌治连道:“师父说的是,他们只会越来越强,如果我们现在不抗争,以后可能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傅道洽沉声道:“如果柳神风真的要拿我开刀,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房昌治动容道:“师父,我们要不要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