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幺鸡这是疯了啊!……

凌湙跟着左姬燐进了药庐内, 他自己的炼药房,小药童要进门替他收拾药箱,叫他喝斥了出去, 凌湙驻脚在门边上, 让被吓的不知所措的小药童去给他拎壶水来,又亲自将掩了气口的煤炉火扇旺,炖了壶在上面后,笑着跟左姬燐讨陈皮和黄芪。

左姬燐冷着脸从一墙面的药匣子里,随手抓了几块陈皮和黄芪, 并着一根参,丢给凌湙,自己则埋头捡药,除了现成的小瓶小罐,其他的则全打成了巴掌大的小药包, 一份份的摞了二三十个,铺散了一桌子, 尔后又捡了笔写药签,三五个归一摞,贴一张签,再拿个更大的油纸包裹上,打成大药包,每日服的, 隔日服的, 写的清清楚楚, 这么一堆忙的,愣是没功夫搭理凌湙。

凌湙觑着他脸黑乌乌的样子,只好咽下了哄人的花言巧语, 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要招他火,只得埋了头吭哧吭哧煮陈皮茶,反正也是一壶炖,看着火不叫烧干了就行,整个炼药房里,本身药味就重,陈皮参须的味出来后,先是不显,等壶嘴里的水汽咕嘟嘟的往外冒时,一股子果柑酸香味就溢了出来,越往久里煮,味越香,后尾的香调里带着久陈的樟香,闻之清爽沁人。guhu.org 完美小说网

这竟是左姬燐一直藏着,偶尔高兴了才肯掰一片出来煮的五十年极品陈皮,凌湙凑着壶嘴深吸了一口,惊讶的望了眼左姬燐,他若没看错,刚刚丢进壶里的这块,可是只品相完整的陈皮,再搭上那根参,乖乖,这壶茶可值老钱了。

他忙将煮好的茶倒了一碗,殷勤的端到左姬燐面前,“师傅,喝茶,您这陈皮是不是拿错了?一整块呢!”

左姬燐此时已经将药包归拢到了一处,又蹲着身子从最底下的一排柜子,小心翼翼的掏出两只密封严实的玉匣子,真是那种泛白莹钟乳般的暖润玉石,一看就知道是极品,摸上去都是油润生暖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啪!”凌湙的手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左姬燐斥他,“瞎摸什么?我允许你摸了么?”

凌湙叹气,作势要走,“那师傅先忙,等您什么时候不气了,再派人来叫我。”

左姬燐一翻手就把花甲召了出来,也不出声,就控制着花甲在凌湙前后绕着飞,大有凌湙敢出这个门,就让花甲赏他一口的架式,叫凌湙哭笑不得的直拱手,“师傅,我错了,您消消气,咱有话好好说,不带放虫子咬人的。”

他倒不担心会被花甲咬死,只它一口下去,叫人浑身肿涨,奇痒无比,就是挠破皮也止不了的那种苦,能不受就不受吧!

“伸手。”左姬燐瞪了他一眼,冷声吩咐。

凌湙听话的将手伸出来,就见左姬燐拿了根银针出来,眼疾手快的,在凌湙的腕脉上戳了个眼,然后催着的花甲往里钻,一瞬时,凌湙就又感受到了,当年解体僵的疼痛感,额上汗一下子就淌了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哆嗦。

不是吧?真咬啊?凌湙瞪眼抽搐。

左姬燐一把摁着他,“别动,忍着。”

凌湙控制着身体不哆嗦,眼睁睁的看着花甲一路顺着他手腕上的动脉,直直往心脉上钻,那种攫着心脏抽搐似的疼,差点叫凌湙忍不住哼出声来,整个后背心都疼出了汗,心跳急速如鼓,浑身肌肉都在紧促的抖动,终于腿一软便要往下滑,叫左姬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之后半搂半抱的将他送到靠窗的榻上,一边倒了碗陈皮参茶灌给他,一边继续控制着花甲往他心脉里钻。

直过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凌湙神志都感觉飘飞到了天外,才悠然听见了一声天籁般的宣告,“可以了,你动个念。”

动个念?怎么动?

凌湙刚在脑中这么转了一下,心口上的命门就跳了一下,然后脑子里就模糊的闪了一个念,“要死遁么?”

?——??

左姬燐点点头,对上凌湙惊愕望过来的眼神,一手拿了汗巾子给他擦脸,一手又递了碗茶给他,“为师把同命蛊给你,但有危险,你就脑子里动念,我在这里控制不了花甲做太多事,但用它保你命还是可以的,它能让你在最危险的时候,陷入假死状态里,任何高明的医者都查不出,且有它在你身上,一般的毒药都害不到你,它会给你预警的。”

凌湙从榻上爬起身,自己接了巾子擦汗,只这一小会儿功夫,他已经感觉不到那股钻心的疼感了,看来是花甲已经蛰伏了,并且只要不特意去感受,它就跟不存在似的。

左姬燐将刚刚拿出的玉匣子给凌湙看,“这是给你准备的本命蛊,前天刚被送到我手上,挑的是族中圣蛊繁育的子卵,本来是想用你的心头血先催一催,等它彻底适应了你的血气之后,再上身时,你就不会太遭罪了。”

凌湙伸头往匣子内看,就见里面躺着只通体透红的小乳肉伢,也看不清哪边是头哪边是尾,一动不动的缩成团,细的跟针似的,一口气就能给吹飞了,“这么小?”

左姬燐啪的关了匣子,瞪眼,“这么小你也受不起它,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心头血一放就得七日,你要上京,这圣子卵便暂时不好催了,先放我这吧!”

说着又跟凌湙解释,“上京路千里远,我便控制不了花甲的自由度,在保命和保健康之间门,你还是先保命吧!我另外给你配了药,你记得定时吃,是专门补花甲损耗你身上气血的药,若非你执意不许我跟,这一趟罪又何必遭?你倒是还想不想要长命了?京畿那地方,多少人等着要你命,你倒是一点也不带怕的,但凡你家那边还有个顶用的,为师也就不操这份心了,你……”

凌湙这身体,要是搁一般孩子身上,早折腾没了,好不容易调理了近一年,眼看着就能种本命蛊了,偏他又要往京里跑,左姬燐担心他再被亲人背刺,怕有个万一自己救援不及,左右衡量一番后,还是硬了心,将花甲放进了他体内。

大不了回头再多养一年吧!总比一个不注意,再着了那些所谓亲人的道强,左姬燐现在是一万个不相信宁府众人,但有陈氏的存在,他又不好让凌湙彻底与那边脱离,若说过多的建议,又怕师徒离心,在亲娘和师傅之间门,他也没信心能打得过亲娘的拉拢,且若一个人能做到连亲娘都不认的地步,他又该要揣度其能不能养熟的问题了。

总之,就是非常矛盾的一种心理。

“一旦你动了假死之念,黑背就会配合花甲,让它在最短的时间门里,降低你的心动,等感应到你周围的危险源不在后,会立刻激活你的心脉,若你受创,短期一个时辰内,可将你的伤创转移到为师身上来,但有一分能脱离的机会,都不要用死遁,为师可以替你承七分伤创,而你死遁一次,寿数直减十年,切忌能不用则不用。”

凌湙和幺鸡两人的药澡泡了小一年,内里经脉上的暗伤好容易养的差不多了,左姬燐查过,两人幸运的没给根骨上留遗患,今后注意着些,寿数并不影响,然而,死遁的伤害是任何药物都弥补不了的,他不想让凌湙用,却又不得不给他留出这样一条生路。

左姬燐叹息,摸了把凌湙的发顶,再怎么聪明,他也是个孩子,面对至亲,怕也很难做到完全的冷心冷情,他只能尽自己所有的手段,保他在万一遇到的伤害里,能有一条重新开始的机会,若就此折在了京里,便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别看凌湙现在在他面前温和好声气的样子,可左姬燐还记着两人第一次见面,凌湙那副梗着脖子要和自己拼命的模样,这就是个遇强则强的刚硬性子,懂委婉知进退的前提,得先是别人跟他客气有礼,但有谁上来就指着他压迫,就凌湙这能动手,绝不废话的强势,左姬燐实在是怕他把京畿掀了,到时候惊动京畿御麟卫,他就是本事大到上天入地,以他对凌湙的了解,一个陈氏就够让他束手就擒了。

说到底,他把花甲给他,防的不是外人,而恰恰是他的家人。

左姬燐不敢拍胸脯,说他能百分百切中凌湙的心思,但也多少也能切中个七八十,凌湙对外人,和对自己人的态度,会现两个极端,外人看他杀伐果决,冷戾非常,可自己人在他这边,是不触原则的可以让利,照左姬燐对于徒弟早先的要求,对于狠辣二字,凌湙是离的越来越远,多少让他有种看走眼的哀叹,奈何这是自己挑的,再恼火,也得顾惜。

民生是治理的兴旺发达,可这人在百姓下属们中间门,也太随和好说话了些,一点没有上位者的生人勿近感,左姬燐每次见他被人围着说话,就想皱眉,就想斥那些人不成体统,哪家主上亲民也没亲成他这样的,太辛苦了,如此怎能享受得到应有的尊贵?

他们族里的圣女,就是离群索居,也一样受人崇拜,他希望凌湙也能站的高高的,只管接受拥戴就好,事有底下人做,话由底下人说,全武力镇压,他也不是办不到,他真的无须亲力亲为,每天忙的一身灰一脸土,小身板折腾的怎么也长不敦实。

两人隔着前世今生,一个习惯把除本族人以外的人,当奴隶虫料对待,一个则在人人平等的教育里长大,当然也就互相说服不了对方。

左姬燐已经在私底下嘀咕了好几回,奈何凌湙就不听,气的他现在也不说了,只每次给他配补药的时候,只管往里面加黄连,可后头见他喝的龇牙咧嘴,又忍不住将配的药拿回来重新弄,一点点的又把黄连给筛掉,真是又气又疼。

他就没见过族里哪个师傅,当的有他如此操心的,还好不是他生的,不然得天天气的吃不下饭,就似现在这样,气的心口疼,便还要得给他准备上京用的药,恨不得把能用的全给他打包带上。

哪知人家先想的也不是自己,还是一转念就想到了别人身上,两只眼睛巴巴的,一看就没转好主意,果然,就见凌湙从榻上爬起来问道,“师傅,我能控制花甲自行出入身体么?”

左姬燐皱眉,“你想干什么?”

凌湙就嘿嘿笑,“若花甲能助我死遁,那它是不是也能叫人出现命不久矣之态?师傅,倘若到时走正途无法将武景同弄出天牢,我就用花甲让他陷入病入膏肓状,凉州大捷,皇帝如果要用北境威势镇压江州,及各地诸王,他就不会干看着武景同病亡,一定会将他挪出天牢,只要他出了天牢,这后面的事情就更好运作了。”一条搭救武景同的方法,就这么冒了出来,好悬没把左姬燐气死。

一瞪眼就催了把花甲,凌湙煞时就又跟条煎鱼似的,在榻上疼的条件反射弹了两下,尔后左姬燐才道,“感受到了么?花甲每出入一次,你就得受一次这个罪,你要不想回来就寸步不离药浴桶,你就老实的让花甲一直蛰伏着。”

凌湙听左姬燐这么说,心念一动,“出来。”

心脉处的花甲立即翻滚着要往心脉外爬,那一股子钻心的疼痛立即如从骨头缝里滋生出的一样,叫凌湙忍不住闷哼了声,左姬燐冷眼旁观,就见凌湙动念让花甲回去了,这才解了他身上的蚁噬般的疼感。

凌湙抹了把汗,望着左姬燐笑了下,保证道,“您放心,这只是我备的不得已退路,不到无计可施时,绝不动它。”心里却在暗喜,这花甲作用太好了,若然死活也不能将武景同从天牢里弄出来,他必定是要用花甲让武景同“死一死”的,只要人出来了,一切就好办了。

但有能从天牢里出来的人,哪有再往里送的道理?尤其北境正当得用,皇帝再不愿意,也只能将武景同放出来,武大帅的另一封折子,会随他一同进京,捷报是他给朝庭的态度,而陈兵境外的凉羌铁骑,则会成为武大帅威胁朝庭的靶子。

也就是,我能发捷报,也能发丧报,是要我继续拒敌于国门之外,还是大开门户放敌骑长驱直入,两种结果,全取决于朝庭如何处理武景同的态度上。

梯子我已经给皇帝搭起来了,就看朝庭上的老大人们,懂不懂劝皇帝借梯下坡,别硬扛着那点子私心,使御坐晃荡。

软硬兼施,武大帅在痛苦过后,终于将刀尖掉转了个个,不单只对外,也学会了对内。

果决懂取舍,一旦做了选择,便不再犹豫踌躇,展示了三州统帅应有的凛冽杀伐气,也让凌湙看到了他,除家事外的,真正属于将帅之才的睿智。

武景同但凡能锻炼出武大帅的三分本事,他就能守住北境的武帅府,这次的劫难,也同样是个机遇,他若能就此成长,对他对武帅府来讲,都是好事,就是对凌湙,也是神队友的助力大大胜过被猪队友拖后腿的结果。

如此,也不枉费凌湙三番五次的救他,一而再的扶持他,所思所想,皆是期盼他能搭着北境安稳过渡个几年,容他能有个缓和期。

武景同就跟北境的稳定器般,他在,武大帅才能稳,他若不在,整个武帅府都会变成筛子,叫人抓小辫子整治。

任何人在丧子之痛上,都会因疏忽大意错漏些重要之事,尤其武大帅对武景同那样看重,凌湙不敢赌他会一直这样缜密强势,特别是旁边有只手,专门等着抓他把柄的情况下。

武帅府稳,北境才稳,而北境稳,凌湙才有安逸发展的时机,不知不觉里,他们其实已经成了一根麻蝇上的蛾子了。

他得靠着武大帅手里的人,稳着北境,不叫朝上的手进来搅浑水。

凌湙怕左姬燐在花甲身上动手脚,到时真叫武景同“病亡”,别讲,就他对左姬燐的了解,是真有可能把拖累他的人全弄死,那玩笑可大了,到时候武大帅的刀可会反过来对准他的,如此,又是好言一番解释,才叫左姬燐转了脸色,保证不动武景同,但看模样,是对武家观感非常不好,或者说,所有能累到凌湙,要他跟着奔波操心的人,都是左姬燐特别厌烦的人。

他的观念,就是收能用,弃一切不合用的,然而,凌湙目前的处境,根本没有能让他挑的得用人,只能花费些手段和时间门,将不合用的调教成有用的,不然,他怎么会因为殷子霁刚招揽到的一个人,而高兴的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傻子一样乐呢?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会有许多,这就是已经往好的开端上发展的迹象了啊!

所以,当然值得高兴,等什么时候他手里不缺人才的时候,就也是他跟朝上那些手掰腕子的时候了。

凌湙磨刀霍霍的期待那天的早日到来,今次进京,也未尝没有去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展示一下自己活蹦乱跳,未能如他们愿的“死于边城”的挑衅之意。

几位皇子的角逐竞争里,怎么能没有他凌湙的身影?

他上京除了救武景同,就是要搞事的,而有了花甲的助力后,他更能放心大胆的搞了。

之后,左姬燐又拿出另一只玉匣子,“这是你要敷面。”

与前只装子卵的暖玉不同,这只匣子触之冰凉,玉质泛着莹莹冷光,打开往里看,就见一张薄如蝉翼的敷面躺在里面,表层浸着一沽晶莹透明的胶状东西,摸上去又滑又黏。

凌湙盯着左姬燐的手,只见他小心的将这块胶状物,用两指捻起,一点点的贴合在他的脸上,在颧骨、眼角及下巴处捏揉片刻,又一点点沿着鬓角抿了一圈贴合缝,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听左姬燐道,“好了,你看看效果。”

幺鸡一路直奔城防治安队,梁鳅好赖是自己队的人,能饶他就饶他,袁来运可不是,弄他毫无心理负担。

袁来运正领了一队人从城门处调防回来,幺鸡进门扑了个空,叫值班的几个城卫惶惶迎进门,结果茶没喝一口,人眨眼就冲出了门外,却也不离开,只守在进治安队这边的过道上。

远远的看见袁来运正往这边走,幺鸡一声也不吭,闷着头就撞了上去,袁来运一把扶住他,惊声问,“幺鸡?来找我的?”

两人一路从京中过来,尤其袁来运还当过幺鸡的陪练,当时可被幺鸡打的不轻,幺鸡不把他当队里自己人,但袁来运却自觉与他亲厚,一直幺鸡幺鸡的叫他。

幺鸡只要不涉及到凌湙,脑子有时候也挺够用,自时就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了,小眉毛一竖,声音又凶又戾,“你走路没长眼?撞着我了,还有,我是谁?我是刀营的头,谁允许你管我叫幺鸡的?你是不是不尊重我?来,我们打过。”

袁来运愕然,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叫幺鸡钵大的拳头顶到了眼前,旁边属下纷纷惊声欲劝,哪知幺鸡一点机会不给人留,拳头伸出来的时候,脚也没闲,一踢腿的就将袁来运给绊了个大跤,摔的七晕八素的懵在了地上。

嘎?幺鸡这是疯了啊?

幺鸡虎着脸垂眼看他,“你是不是怂了?竟然连我一招都接不下,嗬,就这样还能管城防治安队?还能训练步兵营?明个我就去告诉主上,撤了你的职。”

这下子可把袁来运给得罪了,他有今天可是努力了很久的结果,好不容易在凌湙眼中看到了赞赏,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叫他管着整个城的治安,如果真叫幺鸡去告上一状,不管他这个队长还能不能当,他在凌湙那里的评价估计给往下掉。

幺鸡的眼药,谁也不敢真让他上凌湙处使。

袁来运当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摆开架势就道,“刚才是我没注意,重新来。”

他当幺鸡是有意来试他身手的,凌湙回城的消息,现在全城都已经知道了,幺鸡这突然的来找他比试,他当幺鸡是领了凌湙的令来的。

幺□□不得他主动应战,这样真打伤了人,也是互相搏斗的结果,而非他单方面碾压。

凌湙顶着一张被修改过的面容,顺着人流想往随意府那边走,结果刚走至半道上,就听路边上的百姓道,“快快,治安队大门前,刀营的头儿跟袁队长打上了,哎哟,袁队长那脸,叫那小刀头揍的,鼻血飙了一地的。”

幺鸡此时正站在袁来远面前,望着他再一次抹了鼻子站起来,沉着声道,“你认个怂,我们就不打了。”不然,我可真要打折你的腿了。

袁来运气的火冒三丈,打人不打脸,今天幺鸡怎么回事?一心往他脸上招呼,偏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小祖宗心情貌似不好,敢情是找他撒火来了?

“不可能,老子就是躺了,也不会认怂,幺鸡,你直管来,我认怂我就跟你姓。”

幺鸡也生气了,指着他道,“你这人怎这样犟?认个怂能怎地?不然我打折你的腿我告诉你。”

袁来运怒瞪着眼看他,伸手道,“来,我宁愿叫你把腿打折,也绝不认怂。”

两人再次缠斗到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腿的打的热闹,凌湙挤进去时,正瞧见袁来运被幺鸡抓着腰封举过头顶,看模样是要往路边上的树叉子上挂,这要是真叫他挂上去了,袁来运这城管治安队长的威信可就要打折了。

凌湙忙紧脚追上前两步,一把揪了幺鸡的衣领子,同时一腿往他膝弯处踹去,“你小子吃疯药了?打他做什么?”

幺鸡不防有人从后偷袭,举着袁来运横扫,又有他袍角遮挡视线,一时也看不清来人长相,只听声音能辩出是凌湙的,顺嘴就道,“他走路不长眼,撞着我了。”

袁来运在他手上挣扎不停,闻言气死,吼他,“幺鸡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明明是你撞的我,莫明其妙的上来就找我打架……”

凌湙一手将袁来运从幺鸡手里拽下来,一掌拍向幺鸡,“你皮又痒了?”

幺鸡瞪眼刚要辩解,突然一把卡了壳,便连喊完话的袁来运都止了声,两人四眼上下打量凌湙,一时惊奇道,“您哪位?”

这声音?这长相?

声是他们主子的声,长相却非他们主子的长相,看着更年长苍老些,跟南边往京畿戏班里,表演滑稽戏的侏儒人似的,就脸和身体不协调。

凌湙非常满意他们的表情,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怼着幺鸡的眼睛问他,“你做什么要打他?老实说。”

幺鸡张着嘴,想说关你屁事,然而,对着这样一把声音,他又不敢开口,便是袁来运也无法对着这样的声音撵人,两人一时竟僵住了。

凌湙点头,拿手指捺了下鬓角上的贴合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挺好,师傅的手艺果然厉害。”

他对着镜子照过,自己看自己,明明没觉得有多大改变,但整体变化就是能让人见面不相识,从药庐一路出来,竟真的没一个人能认出他。

这敷面可太好用了,只要贴上脸,每次都可以随自己心意捏塑,不带旁人能找着漏的。

“是我,凌湙。”

最后,凌湙主动暴了身份,一脚先进了治安队,离了围观的百姓后,顶着幺鸡惊奇的脸问,“你想干什么?”

尔后,才对着袁来运道,“你收拾一下,准备随我回趟京。”

袁来运一下子明白了幺鸡的用意,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来打我。”是嫉妒他能跟凌湙出外差。

幺鸡围着凌湙央求,“我也要去,主子,你带我去吧!我保证听话。”

凌湙摇头,“袁来运一走,这边军防就没人了,幺鸡,你得留下帮我守家,万一来个贼偷什么的,一把抄了我们的老底,我们以后去喝西北风?你别任性,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等我从京里回来,带你爱吃的烧鸡。”

幺鸡背一下子弯了,耷拉着脑袋,闷不开心的跟在凌湙身后,就是不愿离开,走哪跟哪,恨不得连如厕都要跟着,一副死磨硬耐的感觉,叫得到消息的蛇爷,来一把逮了人,揪了耳朵就拖回府里去了。

凌湙摇摇头,去了冶械司,找到陈师傅,这次回凉州,他多少得给那两个家伙带几把陌刀当礼物了。

不能白叫人忙了个把月,人情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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