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凌湙自上而下兜头鞭影笼罩, 幺鸡打马跟上,长枪横扫匪首,轮圆了直抽马头, 逼的匪首勒马闪避, 现出半个身位的空挡, 真可谓顾头不顾尾,上下遇敌手忙脚乱。

那匪首见周围无人接应, 气急大吼举刀反抗, 边与凌湙周旋, 边闪幺鸡长枪,肩背大腿处接连见血,更疼的他嘶嘶抽气吱哇乱叫, 而他那些好兄弟们, 则跟在开头与凌湙交涉的那小子马后,开始了又一轮攻阵冲击。

受伤的二哥躲在灾民中间,对左右支拙的匪首安抚连连,“大当家武艺超群,为兄弟们压些阵角,这小子有些邪门, 有他俩守着阵型,兄弟们冲不过去。”

说着说着抹起泪来, 声音哽咽悲痛, “咱们不能让死去的兄弟白白丢命, 总要为他们讨点回扣, 大当家一向待我等如亲人手足,这种时候也请为兄弟们的性命扛些风险,你放心, 等兄弟们冲散了阵型,定会回防替你解危,大当家,我们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就都拜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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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湙落回幺鸡身后的马背上,持鞭笑的眼眉弯弯,龇牙恶劣的将事实明确捅到了愤怒不已的匪首面前,“你的兄弟们不要你了,啧,你做人够失败的,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肯坚定站你背后共生死的,可见他们也忍你很久了,巴不得你立刻死在我手上,大当家?嗤,跳梁小丑吧!”

匪首胖如猪的身体抖落一地膘,扭头瞪着灾民们中间的二哥,气的脸红脖子粗,牙齿崩裂,“我就知道读书人心眼子多,当初我就不该留你,啊呀呀你给老子等着,等我先宰了这小子,回头定削了你下人肉锅。”

他看似气急失智,啊呀呀的一顿乱叫着发泄情绪,扛着大刀作了个虚晃往凌湙方向冲的假动作,然后瞬间扭转马头,催动身下马匹直往灾民处去,一路挥刀不看人,见谁砍谁,非常明确的想要先宰了背叛他的二哥。

那半吊子文士惊慌后退,不断的将身边灾民往匪首的刀下踢,边逃边喊,“大当家,你错怪我了,那小子明显是在挑拨我等兄弟关系,你清醒点,莫要着了他的道,大当家,注意你身后,那小子追上来了。”

他目龇俱裂的模样不似作假,匪首被他声音迷惑,转马瞪向身后,却发现凌湙根本没搭理他,而是冲回了阵型,再次与他的马队战到了一起。

而那半吊子文士也利用他回头的空隙,抢了一匹无人的马爬坐上去,看着就是要逃生的模样,凌湙瞅着那边反目的两人,抽鞭子对与他战在一处的小头领道,“你大当家和你二哥跑了,他们知道打不过我们,舍了你自己逃了。”

那小头领乍闻惊变,手上刀顿时愣住,扭头往队后张望,果见他二哥和大当家一前一后正往远处奔逃,他不知两人反目,是信了二哥给他说的,大当家主动迎敌是在调虎离山,好助他攻阵的话,结果现在两人弃他而去,连声招呼都不打,顿时骂咧咧的就要带人抽身。

凌湙都打到了这个份上,万没有让他们全身而退的,领着幺鸡和队阵反向纠缠,勾的心生退意的马匪们阵型大乱,凌湙趁机指挥阵型切割方块,将马匪们一小股一小股的圈在车轮阵圈里打杀。

他放了匪首和那半吊子文士跑路,是因为他与幺鸡承担着阵头阵尾的关联,离开太久会使阵型涣散,他既斥了杜猗不能搞个人战,自己也绝不会犯这种错,趁胜追击固然热血,但团体合作时,自然该当以整个阵型为重,但好在,他给那两人派了后手,很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那小头领走也不能留又不甘,气的哇哇大叫,举刀就往凌湙头上劈,却叫幺鸡斜刺里扫来的长枪一把掼出了马背,整个人陀螺似的滚了出去,等他狼狈的杵着刀站起来,身边已经围了一堆被从马背上扫落的兄弟。

而他跑远的大当家和二哥,双双捂着脑袋从远处奔回,等到了面前俱都扑通通的从马背上摔落,口鼻眼里密密麻麻的窜了好多虫子,模样惊悚到吓退周围一圈人,俱都面色惊惶的看着地上翻滚中痛苦的二人。

左姬燐从后方缓缓而来,手里的布袋子空空如也,对着凌湙笑道,“幸不辱命,刚好够他们两人使的。”

他出门弄药人,族里给的保命锦囊就是这袋虫子,既能威赫对手,又能保卫己方,虽然数量不多,却足以当成防御武器保证他们自己人平安归族。

凌湙从弄清楚他们的虫量后,就没打算依仗这些小东西,一是杯水车薪,不够这些马匪使的,二也是想要借机练阵,他不能让队伍对苗虫产生依耐心理,这非常不利于他后面的发展,左姬燐现在对他友好,不代表以后能一直对他友好,一但双方产生矛盾,他将受制于这些虫子,他必须在到达边城之前,有自己的势力源。

边城各族杂糅,民风剽悍,势力割据,他要不想当个真正的罪臣之子受人分派,就必须在进城之前拥有一支完全听令于自己的队伍。

收编马匪,和从灾民队里挑人,就成了他眼下最好的时机。

那两个被虫子上身的家伙,这时候还不忘互相指责,匪首斥骂半吊子文士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而那半吊子文士则斥责匪首是吃人肉的畜生,野蛮不通文墨,跟着他迟早完完。

两人互相揭露对方恶事,匪首说自己只好人肉鲜美,却从不碰幼龄孩童的身子骨,不像半吊子文士般,嘴里说的斯文,却独好□□稚龄孩童,还男女不忌,十足的人面兽心。

那小头领叫这二人弄的又气又恨,握刀的手抬了又抬,终没能砍下去,最后只面色灰败的垂了头,与身后的兄弟们挤在一处,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被虫子吃空了身体,剩下一张人皮。

凌湙站在马背上,靠着幺鸡后肩,凌空扫视这些剩下的马匪,声音清清浅浅,“现在,你们面前有一条活路,要是不想成为虫子养料,就老老实实的指出食用过人肉的同伙,每个人必须有五个同伴证明其清白,但凡有吃过人肉的,要么自动站出来,要么被别人指认出来,但下场只有一个,分好死与不好死,好死的只得一刀就完,不好死呢,就会跟地上的这两张人皮一样,受虫咬而亡,别想反抗,因为你们没机会,我能给你们最大的优待,就是保证你们有地方埋,不叫你们曝尸荒野。”简单来讲,就是管杀管埋。

车悬阵到此功成身退,打累的一群人或坐或站的看着被他们俘虏的马匪,头一回生出了高人一等的豪情,特别是流放队的那些囚犯,手上镣铐磨到皮破,此时却顾不得这点疼痛,俱都兴致俨然的围在一处,对着惶惶聚拢在一起的马匪指点嘲笑,明明刚刀兵相见过,此刻竟有了惺惺相惜感,敲着手里的锁链对他们招手,意指能活的人将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凌湙的为人,一路以来都很明确,收拢人的前提就是听指挥听命令,若是这些马匪中有能活下来的,百分之九十都将有一段当囚犯的考察期,所以,这些刚生出战友情的犯囚们,勾肩搭背的开始找同伴,努力的想将多余的镣铐分一点出去。

那么重的枷锁,多一人分担,后面的路都将轻省很多,反正都将是一条锁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大家不打不相识,有难一起担。

这么嘻嘻哈哈的,那边的马匪已经分成了两派,大部分人都因为好奇或尝鲜的心理,跟着匪首一起食用过人肉锅子,只有小部分人坚守住了人的底线,始终没有跨过心理障碍,在匪首享用人肉锅子时,避了出去,那小头领就是其中一个。

凌湙点着他的脸问他,“你既能当上头领,为什么没有跟那两人一样同流合污?他们难道就放心你与他们不同,没有强拉你参与其中?”

那小头领面容粗矿,收了嚣张举止后,竟显出点朴实敦厚感来,他声音沉闷低落,“家母不许,我落草是为了找钱替她看病,要万一再将她给气出个好歹,那我不是白忙了?所以……就一直没有机会尝试。”那意思,是有机会也可以试一试的样子。

凌湙嗤笑出声,点着他道,“你该庆幸没有机会,不然,你家老母亲大概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小子,你叫什么?”

那小头领直愣愣的和所剩无几的兄弟站一起,对上凌湙的眼神,不自觉的开口,“我叫武阔,我爹希望我一辈子阔绰不愁吃喝,然而,我从生下来起,就在挨饿,要不是落草进了马队,我该早死了。”

凌湙点头,“你这名字起的好,但姓不好,武阔,无阔,你爹的希望实在,怎么样?现在马队没了,你愿意跟我么?如果愿意,我就能保证你这辈子永远阔绰不愁吃喝,当然,我这里没有人肉锅子,永远也不会有让你尝鲜的机会,你要改投我么?”

武阔左右望了望,有些无奈的摊手,“我有选择么?况且,我也不能叫我老娘白发人送我这个黑发人,她还等着我给她领个媳妇回家传宗接待呢!”

说完眼神往凌家女眷那边看了看,望着凌湙发问,“你们这里包送媳妇么?我看你队里有女人。”比灾民堆里的女人强多了,至少敢跟他们打仗,娘叫他娶个厉害的媳妇,他觉得这里面的女人有几个特别合适,要能分配的话,他想讨一个回去。

凌湙扭头看了眼抱在一起的凌家女眷,她们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害怕,此刻都围在一起互相安慰清理身上的血迹,有受了伤的也正在撕布条包扎,血迹混着脏乱的衣裳,和散成一团的头发,看着又狼狈又可怜,模样也失了原有的色彩,变得灰扑扑的丑陋无光。

“那些是罪妇,不包婚配的,你要有心,可以去追,这个我倒是不阻拦,只要不用强,人家也愿意,你凭本事娶媳妇,就没人说你。”凌湙甩着鞭子无所谓道。

武阔眼神一亮,八分勉强变成了十分愿意,立即点头道,“那我愿意跟你,等回去接了我娘,我就跟你走。”

凌湙点头,指着他身后的兄弟们,“那你跟你的兄弟们说说,投了我,除死无反悔,我的规矩,除了死人,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懂么?”

他身边还围着二十来个,以他为首,将他团团围住问注意,凌湙将看守他们的活交给幺鸡,眼神转移到食用过人肉锅的这一边,半句废话没有的,指点着袁来运和杜猗他们,“拉到旁边的空地上,杀了吧!”

那些人见连哀求狡辩的机会都没有,霎时炸了窝,齐齐跳着要往外冲,然而,他们手上一没武器,跨下也没马匹,在对上左姬燐带领的苗兵时,毫无胜算,直接被锁了手串成一串。

杜猗带着他的府兵押后,袁来运举着刀,面目黑沉的望着这一排好几十的马匪,心跳如鼓,他从未这么杀过手无寸铁之辈,虽说他们罪有应得,但一下子要杀这么多人,除非职业侩子手,否则是个人都会产生心理负担,他望向凌湙的眼神欲言又止。

凌湙眯眼盯着他,“心软了?又或者,是怕了?”

袁来运想起杜猗之前说的话,咬牙梗着脖子道,“没有,只是想问五爷,这是我的机会,还是您给的又一次考验?”

凌湙不防他这样问,倒是有些意外,“都不是,你想多了,只是借用你的一把子力气而已,你要过不了心里的关,就换别人上,杜猗……”

袁来运立即表态,“不用叫他,我可以。”说完手起刀落,离他最近的人头瞬间落地。

之后的动作就是频繁的举刀落首,直到他满头大汗,直到地上泥土被血浸湿,直到周围的人声随着人头越落越多,而渐渐止息,渐渐冷肃,渐渐落针可闻。

而凌湙,始终面色如一的坐在马背上,对着空气里越聚越浓的血腥味无所反应,直到马群被压抑的气氛惊扰,踢踏着马蹄不停刨地,马鼻喷气嘶鸣有要挣脱缰绳之意,才突然搅动了空气般,让摒住呼吸的众人,有了再次喘气的意识。

杀俘向来被示为主将不慈,纵观历史,再有名的将军一但有个杀俘的黑历史,其人的功绩都将折损一半,因此,爱惜羽毛的将军一般不会这么当众杀俘,杜猗在袁来运举刀时,就蠢蠢欲动的想要说话,可看凌湙的模样,又搞不清他真实的目的。

虽说这些人罪该万死,可杀也不能当着这许多的灾民面杀,人嘴两张皮,谁知道离了这里会被传成什么样?凌湙刚刚起步,名声一但崩坏,于他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杜猗有着世家子弟的宏观局势眼界,既生了投靠凌湙的心,就想着替他消了这后患,与身旁的几个府兵一阵耳语,让他们四散的将凌湙的用意深度解释了一番,自己则靠近凌湙,苦口婆心的试着劝诫,“宁小侯啊,以后这种事您吩咐人做后,自己就不要监斩啦!当然,最好是令不出您口,您可以暗示一下下,咱们做属下的自然就懂了您的意思,免得坏了您的名声,落人口舌。”

凌湙诧异的望向他,挑眉询问,“属下?你?杜小将军,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杜猗扭了脸暗自唾了自己一口,一咬牙就对着凌湙单膝跪了下来,抱拳道,“是属下,宁小侯,杜猗不才,愿从今天起投孝于您的门下,望您不计前嫌,收了我。”

他一跪,跟着他来的府兵们俱都跟着跪,齐齐抱拳说了一样的话,态度坚决,声振旷野。

幺鸡回到了凌湙身边,武阔等人被蛇爷领着交给了郑高达他们,如那些犯囚想的一样,先要过一段戴枷上锁的考察期,那边一时活跃如过年,正高兴的迎接队内新成员。

杜猗的投效,着实惊呆了一众人,纷纷打眼往这边看,尤其郑高达和季二两人,更为复杂的望着这边的场景,而凌家女眷那边,亲凌湙的神情里都带着骄傲,厌凌湙的神情里俱存震惊,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就不受控制了。

凌湙低头望着一地拜服的头颅,声音冷静神色淡定,“为何?以你的身份前途怕是早早被安排定了,投我为哪般?”

杜猗抬眼与凌湙对上,沉声回答,“就是因为前途早早被家里定了,才要投效您,宁小侯,我想试试别的路,跟着你,我应该会有一条不一样的人生,我想跟我的祖上一样,凭自己的眼光直觉,跟一个前途光明的主上,而您,就是我的选择。”

凌湙点头,深深的望着他,“所以,我是你除了家里安排的另一个试点,感觉好就跟着探探路,万一发达了就是你眼光好,万一后面不行,你还能退回家,左右前后都不亏,是么?”

杜猗叫他曲解的发急,争辩道,“不是,我没有这样想过,宁小侯,我是诚心想要投您的,您不要……”

凌湙摆摆手,“嘴说没用,你随时会被你父亲带回去,等你什么时候能自己作主了,再来我面前说效忠的事,杜猗,你长到现在,大概都没有自作主张成功过一件事吧?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是让我再一次看到了你的鲁莽,偏你的鲁莽还坑过我一回,所以,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有决心能坚定的跟随我?”

杜猗被他问的哑了火,脸显惭愧,“所以,您是不相信我么?宁小侯,如果我能说动我父亲,我是不是就有资格跟随您了?我知道我有时候是很鲁莽,但我保证,我会克制,会努力听从调度,会……”

凌湙扶了他的手臂将他拉起,又对着他身后的府兵道,“都起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去收拾刀兵,整队准备去旬扬驿,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趁马匪团灭的消息没传开,得快速去他们的老巢看看,万一叫别人劫了胡,那我们岂不是亏了?都去忙吧!”

百余马骑大多都是瘦马,其中有一半是骡马,约莫是劫了不少的商队凑出来的马队,又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往来劫掠凭的都是人多势众,与手里泛着寒光的刀,虽看着人壮马多,实则根本不具备兵勇的素质。

他们要没有碰上凌湙,经年累月历练几年或许能成气候,只今日他们倒霉,遇上凌湙这么个要磨刀的杀神,一顿削减之下,留存不足三分之一。

武阔亲自带头,领着凌湙他们一路上了他们藏身的山凹。

有家小被押在匪窝的灾民们,俱都跟在队伍最后,远远的看着马上的凌湙,又惧又敬,不知道他之前的承诺是真是假,无人敢问,只能尾巴似的默默跟随。

凌湙将挑人的任务交给了蛇爷,凭他混迹市井的眼力,挑些个实在不耍滑的应该不难,就目前形势而言,没有功夫让他磨练刺头兵,他只能先从老实听话的练起,练一支完全听令行事的呆头兵,指哪打哪,完全以他的意志为先。

至于杜猗,凌湙其实是故意在晾他,身份上的优越容易让他发飘,如果轻易应下,会让他产生得到太容易的轻视感,后期很难管理,处置不好还容易生乱,凌湙要收,就不能让他太得意,得先挫一挫他的傲气,把他从少将军的位子上拽下来,让他彻底认清自己除了身份,啥也不是的现实。

一翻激战,人马俱疲,进了马匪的老窝,凌湙就让人埋锅造饭,整队疗伤,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阵队没有死人,但重伤昏迷了几个,且都是流放队里的,凌家女眷占了俩,一路上叫骡车驮着,期期艾艾的找凌湙要过两回药。

凌老太太似乎命不久矣,撩着手臂上的伤口找到凌湙,未语先流泪,凌湙靠着幺鸡困的要死,转头装假没看见。

“湙哥儿,祖母来跟你认错了。”

她必须让凌家女眷从车阵里脱离出来,后面万一再遇到路匪打劫,她得让凌湙将女眷们优先保护起来,不要再参与战斗了。

她受不了了。

老太太曲膝缓缓的要朝着凌湙跪下去,慢动作带着四周瞟过来的目光,等候着凌湙亲自来扶她。

没有祖宗跪孙子的,她料定凌湙不敢受她的跪。

凌湙假寐,装睡的一无所觉,凌老太太面色迅速泛青,弯曲的膝盖摇晃着就要往边上倒,然后她的亲亲好儿媳钱氏出场,一把抢上前抵住她的身体,泪洒衣襟,“母亲,你何苦要这样作贱自己?别求他了,算了,咱们认命吧!”

说的好像她们的处境都是凌湙造成的一样,叫听见的人直皱眉。

刘氏领着凌馥插脚上前,一人一边扶着钱氏跟老太太转身就走,边走边冲着旁边的人道,“老太太急糊涂了,分不清好赖人,她的话你们别当真,我们湙哥儿是个好孩子,一路上照顾着我们这些长辈,又辛苦又有责任心,没有他,我们约莫都活不到现在呢!哎,这老太太,随便叫人挑唆两句,竟拿自己的孙子开涮,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害,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两人身强体健,钱氏一人弄不过她们两个,老太太更是,青白着脸被强行驾离凌湙身边,气的手脚哆嗦,一路都只能挤出“放肆”两个字。

幺鸡气的不行,抵着凌湙的耳朵问,“五爷就这么算了?这些人恶不恶心啊!好烦呐!”

凌湙叹气,枕着手臂道,“又不能打死,权当看戏本子了,等到了边城,随便框在一处矿坑里,总有眼不见为净的时候。”

哎,好烦,我以后绝对不能陷在女人堆里。

绝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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