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会,王潜拿起酒杯踱到窗边,突然感慨道:
“如今左相病危,边关战事一触即发,内忧外患,而我身为大唐之臣,上不能为皇上分忧,下不能解黎民百姓之苦,实在痛心至极!”
楚宁等人听着王潜突然一番感慨,都停住了喝酒,仔细倾听。
“皇上自亲政以来,锐意革制,百事待兴,朝廷已颁布了大唐律,标榜要以律令治国,可右相刚把律令推出,便出了个富阳铜矿案,可谓是困难重重。唉!”
叹了口气,王潜继续道:“再有今日康王入京之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怕皇上这是引狼入室啊!”
楚宁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虽然皇上想要借助康王的权势打压韩氏一族,可这种事就是一柄双刃剑。无论你握住哪一边,难免都会受伤,而且以我今日之见,皇上似乎也感受到了康王的狼子野心。”
“何以见得?我看皇上挺开心的嘛?!”马钰道。
楚宁白了一眼,有些无语,敢情今天你都看了个寂寞是吧?
“怎么?我是说错话了么?”马钰再问。
“还是我来说吧!”王潜淡淡道:“先前我也注意到了,礼部领衔百官跪礼相应时,康王不知回礼,这是其一;
其二,皇上出宫门,御乐奏响,康王却依然端坐于马车上。这些都足以表明康王骄横无状,狼子野心。”
听着王潜的话,楚宁陷入思索中。
对于这种凭借自己功高劳苦,而得意忘形的皇室宗亲事迹,他简直不要知道得太多。
单就说前世那些影视权谋剧里,这样的剧情他就看了不少。
不待众人答话,王潜继续道:“先帝在位时,康王就凭着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而骄横无状,可如今先帝已逝,皇上刚亲政,根基不稳,这康王心中能不有想法吗?”
这番话几人听得连连点头。
这些年来,康王虽潜伏庆州,无所事事,可整个朝廷的一举一动都在康王的注视下。
不仅庆州一众官员受了康王的好处,就连朝堂之上,都有许多康王的人。
如何看,这康王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何看,这康王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罢了罢了!”
马钰不愿就此事再聊下去,摆摆手道,“小国舅爷,你今夜入宫赴宴小心一些便是,反正不要牵连上康王就好……”
现在看,事态已经很清楚了,今夜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王潜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向楚宁,见他也微微点头认同,方才应声道:
“如此看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此时,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便听到有人禀报:
“小国舅爷,宫里来了个宣旨的公公,请小国舅爷前往接旨。”
王潜一听顿时猜到了什么,心中也不禁一喜,只是面上依然沉静,嘱咐众人几句稍坐,这才连忙起身朝前院大厅去接旨。
前往大厅的路上,王潜轻声问道:“知不知道来宣旨的是哪位公公?”
侍臣紧紧跟在身后,润了润嗓子,以极为兴奋的语气补充道:“是司礼监的曹淳公公。”
王潜微微一笑,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一些。
刚到前院,便见一身紫色蟒袍的曹淳正面含微笑的站在廊檐下,目光平静的敲着快步走来的王潜。
两人微微示意,算是见了礼。
“小国舅爷,接旨吧!”
曹淳拔尖的声音响起。
香案拜毡是早已备好的,王潜连忙跪下俯听纶音。
曹淳缓缓展开黄绢圣旨,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少府监监正王潜,淳厚仁孝,为官清廉,先皇赞之有逸群之才,今特册封为武安侯,以示皇恩,钦此!”
王潜俯首叩拜:“臣王潜领旨谢恩!!!”
交递了圣旨后,曹淳又亲自将金印宝册送上,这才连连恭贺一番:“老奴给武安侯贺喜了!”
说着又是躬身一揖。
王潜连忙扶了一把,这时自然也不会吝啬,嘱咐府内总管重金酬谢。
曹淳连连道谢,这时才又开口道:“另外,皇上还说了,让武安侯入宫谢恩时把楚县男也一并见驾,康王想听听明日蹴鞠赛的事。”
王潜微微一怔,仍然拱手道:“是。”
随后王潜让侍臣收好金印宝册,自己则是缓缓走进书房来。
众人这时早已听闻王潜册封武安侯一事,这时见了,都已显露出欢悦的神情,连番道喜。
“好啊!”马钰当先开口道,“小国舅爷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下子便册封了武安侯,看来皇上对你是极为看重的啊!”
说罢,并没有看到王潜显露出应有的喜悦之情。
楚宁开口道:“殿下可是在忧虑,朝廷即将出现新的格局?”
在王潜册封武安侯之前,朝堂可分为两大势力派系,那就是以右相余天正为首的革制派,以及以韩世荣为首的权贵派。
可如今王潜册封为了武安侯,便意味着一方新的势力形成,那便是以大唐文人士子为首的清流学子派。
即便是那么的微弱,可终究不可让人忽视。
见王潜面色凝重,楚宁出言宽慰道:“武安侯无需忧虑,眼下咱们的势力还太过微弱,一时半会只怕无人注意。”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显,皇上此举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可朝臣这帮人,最善察言观色,如今王潜册封武安侯,消息很快便会不胫而走,传遍整个朝堂。
百官们又岂不会从中闻出端倪来。
皇上这是想要扶持自己的一方势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