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大清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薛小宝烦躁地用被子捂住头。
“麻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村头占满了村民,他们皆朝一个方向眺望。王小庄今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喜事,大清早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人按耐不住好奇心,骑着自行车去看热闹。
马春花等一群妇女则坐在村头议论纷纷,但是说来说去也不知道小王庄发生了什么喜事。要说村里有人结婚或者领导下乡检查工作,也不至于放这么多鞭炮,搞这么大的排场。
刘瘸子穿着破棉袄,双手插在袖子里,呲着大黄牙,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春花,薛村长那“家伙事”厉害不?”刘瘸子乐呵呵地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马春花闻言一怔,老脸一红,语气不善地骂道:“滚一边去,废物瘸子。”
面对马春花的咒骂,刘瘸子不但没用生气,反而“吱”了一声,道:“春花,你这下可捡到宝了,你家那病鬼没啥用,不如来找我吧。”
马春花闻言怒从心头起,抄起屁股下的小板凳砸了过去。刘瘸子也不生气,一瘸一拐地走了。
王云身子向前一倾,神神叨叨地说道:“听说刘瘸子以前可风光了,在城里很吃得开。不知道因啥原因被人打断了腿,还把那“玩意”给弄废了。”jiqu.org 楼兰小说网
“我也听说了,我家老于就说过这事。说他以前在城里开过公司,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好像跟看风水有关。我家老于还说他有真本事,就是有一桩买卖弄赔了,所以别人弄的这么惨。现在一无所有,就是一个废人。”
马春花虽然有所耳闻,但是并不相信,在城里混这么好。再不济手头上也有点小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王云又道:“你别看他现在一无是处,邋遢地跟要饭似的。像他们这种人,一旦有机会就会翻身。”
“还翻啥身?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我看他就只能混吃等死。娶个媳妇还是个傻姑娘,那叫个啥日子?”
王云闻言,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有几次见他半夜鬼鬼祟祟去后山,也不知道他在弄啥?”
马春花闻言只觉得眼前一亮,赶紧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打击报复道:“哟!大半夜的不再家里睡觉,到处串门。王云姐,说说去谁家睡觉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扭头看向王云,而王云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脸蛋忽然一红,骂道:“别瞎说,我……我能找谁,也不看看村里那几个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哟,瞧你这话说的,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说能找谁。”有人搭话道。
“王云啊,都是过来人,有啥不好多的,给我们说说是那男人厉害不。”
王云被人挤兑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干脆豁出老脸不要了,道:“厉害的很啊,我给你们说啊,那“玩意”不比薛村长的小。春花,你也去试试,保证让你骑上瘾。”
王云破罐子破摔,倒让马春花感到一丝羞愧。就在众人取笑马春花之时,薛小宝睡意朦胧,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咋回事?一大早这么热闹。”薛小宝说着,蹲了下来。
“小王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事,鞭炮锣鼓响个没完。”王云说道。
“村里有人去了吗?”薛小宝问道。
“去了,就该回来了。”马春花道。
“哦,春花姐,我饿了,去给我下碗面。”薛小宝说着,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又道:“小王庄跟咱们村有没有过节?”
马春花没有说话,起身回屋给薛小宝下面条。王云嘴巴快,赶紧说道:“有,三年前还跟我们村干过仗。”
“因为啥事?”薛小宝闻言一惊,赶紧追问。
“还是因为后山的事。这后山明明是咱们四湖村的,可是小王庄睁着眼睛说瞎话,非说是他们的……”王云越说越气,最后站起来指着小王庄破口大骂。
薛小宝见状,心里终于有点明白了,他没有听王云骂街,而是去村支书王长贵的家。
王长贵听闻薛小宝来询问四湖村和小王庄之间的是非,便原原本本告诉他了。
原来这后山的的确确是小王庄的,从清朝光绪年间,小王庄出过几个能人,其中不乏有权有势之士,这后山就顺理成章成了小王庄的。据说这座山风水很好,葬于此山之人皆是小王庄有头有脸的人。但是好景不长在,全国解放,小王庄因为总总原因被打压,凡是小王庄的人都被别人看不起,鄙夷、咒骂、甚是有人上去殴打、这种“待遇”一直持续至改革开放才结束。
前几年,听说洪湖县要搞大开发,镇上让村里统计土地面积。这就意味着,那个村的土地面积大,哪个村就能多分一点钱。事关全村老少的福利,村与村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总后避免不了一场恶战。
四湖村是出了名的不讲理,谈不拢就打,镇里领导一见事情闹大了,赶紧出面制止,最后将后山一分为二。四湖村和小王庄却不同意,非要整出个输赢,谁都不愿意和对方平分后山,镇领导只好强势干涉,最后四湖村和小王庄对于后山之争告一段落,但却没有明确规定此山是哪个村的。
薛小宝通过孟县长的关系,成功购买了四湖村后山的一块三千平方的地皮。镇长钟宝山和书记钱源虽然面上一副十分支持的样子,但是心里却很不舒服,越级反映情况,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件事。然而,这件事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薛小宝弄清楚事情缘由,村民跑来对他说了一下小王庄的情况,原来今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他们小王庄也开始修路了。
王长贵皱着眉头说道:“镇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咱们村修路他们一分钱不给?现在倒好……”
“什么意思?还没看明白吗?他们也找到老板了。麻痹的,这场恶战无法避免了。告诉村里的人,以后和小王庄断绝关系。”薛小宝恶狠狠地说道。
村支书王长贵闻言一愣,心说:就算镇里偏袒小王庄给他们拨款修路,但也没必要和小王庄断绝关系啊?
王长贵很费解,张了张嘴欲开口询问,却看见薛小宝满脸怒气跑了出去,他连忙跟了过去。
薛小宝单手叉腰,很有派头地挥了挥手,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四湖村老少爷们不许跟小王庄的人来往,要是被老子发现,滚犊子!”说到这时,薛小宝稍作停顿,看了众人一眼,然后又道:“实话告诉你们,小修路就是跟咱们村竞争。翻过年,咱们村就要建厂了。他们这个时候修路分明就是跟我们村强生意,你们想想。路通过,老板就有可能去他们村投资,还是那句话,老子现在正式宣布,四胡村和小王庄绝交。”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薛村长说的话在理,原因无他,应为伤害到了他们自身利益。
倘若真如薛小宝所说,老板去他们村投资建设,那四湖村的发展就慢了,发展慢了,致富奔小康也就慢了。
“啥都不说了,四湖村的老少爷们都听好了,以后小王庄的人再敢跟我们叫板,打他娘他的。”有人叫嚣道。
“是啊,老子早他们看他们不顺眼了。三年前的仇一定要报……”
“打娘他的……打他娘的……”
“……”
陈年旧账也被村民翻了出来,薛小宝成功激发了村民心底的恨。只是王长贵一直没有表态,他觉得薛小宝这么激动很反常。即便按照他说的,小王庄修路影响了村里发展,但没有必要激化村与村的矛盾。不管如何,王长贵觉得薛小宝动机不纯,但也没有证据,只能点头答应。
薛小宝见全村老少爷们同仇敌忾,甚感满意,豪气道:“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战,全村老少爷们若是受了伤,一切费用我来承担,但是有一条,绝不能输。”
“村长,你放心好了,我就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输给小王庄。”
“没错,打他娘的。”
“干死他们……”
薛小宝的鼓励,无疑是火上浇油,全村人都憋住了劲要和小王庄的人干一场。
小王庄修路,一定是冲着后山煤矿去的。薛小宝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善了,只能来蛮的,先把四湖村和小王庄的矛盾升级,一旦他自己的利益受阻,便会使用这些可爱的村民为自己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