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整家风 做香饵
贾芹不似贾蔷一般的无父无母一个人,他是荣国府一脉三房头的老四,还有一个母亲周氏,贾琼得喊嫂子。
等贾芹兴致冲冲骑着一头大叫驴来到新府后,顿时傻了眼,娘手里拎着一根马鞭子正等着他。
贾琼一声招呼,金荣自背后下手就给贾芹放倒了,过来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给捆在头院里的树上,周嫂子拎着鞭子便要打。
“娘,娘,为啥打我啊?六叔,六叔!我对您老人家可是没半点的不敬啊!”
贾芹苦苦哀求,周氏边打边哭,边哭边骂,要不是贾琼找她说事,她根本不知道儿子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好好的家庙,成了风月地,贾琼是谁,现任族长,敢把荣国府政老爷堵门外面认错的主,你是不想活了干这事!
其实贾琼只是给贾芹一个教训,要是真打,他自己不会下手?还非得让周嫂子这等妇人家打?
人都有羞耻之心,你贾芹也不是没有,只是别被财色二字给蒙住了而已,当着你老娘的面,我一件件给伱说,看你还敢不敢再犯!
周嫂子是又惊又怕又舍不得,但也不敢不真打,万一贾琼不满意了,说个除族送官,儿子是真的要完。
小豆官得了贾琼的眼色,找人搬来一把椅子,上去抢过鞭子请周嫂子坐下,还给端来一盏茶,让她润润嗓子接着骂。
贾琼咳嗽一声,示意周嫂子歇一歇,他要骂几句。
指指贾芹:“族律有讲,族中子弟不得开赌肆青楼,违者怎么着?”
贾芹失魂落魄:“重罚。”
“知道就好,天不错,你晒会儿太阳再说,不能不给你个教训,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如今是六叔当家,族中不能有不尊族规律法者。六叔,您饶我这一回,侄儿这便回去遣散了她们!”
“胡扯!她们走了能去哪儿?接着想!”
扔下这句话,请周嫂子进堂屋里说话,她还有个女儿叫四姐儿,今年刚九岁,贾琼命人给送后面找姐姐们玩去了。
他有心拿贾芹这事,整整家风。
“嫂子,族中的姑娘们还有多少?”
周嫂子掰指头数了数:“除了宁荣两个大房头外,其余六个房头有那么七八位。”
“都在家做什么呢?”
“嗐,能做什么?不就是学学针线唔的等着长大了嫁人呗。”
贾琼摇摇头,这就不是一家一族长久之道,女儿们教好后外嫁,能给本家带来多少的价值,学学甄家都行啊,千万不能学王家,败人品不说,也丧德行。
“嫂子您家去后,找来有女儿的婶子大娘嫂子们商议商议,咱家的女儿们都去族学里学学,念书识字懂律法规矩,还得学易牙经营,嫁出去都是拿得起立得住的当家娘子。”
“这...能行吗?”
“放宽了心,这条我写进族律中去,贾家的女儿们不入学堂者,不给嫁妆。”
周嫂子又是哭又是笑,四姐儿算是赶上好日子喽!
您别觉得新鲜,但凡有远见的家族,族学中都单开一门女学,林黛玉更是过分,他爹找来做过官的进士单教她一人;薛宝钗家里也有过学堂,那些个禁书就是那时候偷偷看的。
贾琼打算有样学样,而且把这事就交给了后院无所事事抢他丫鬟的姑娘们,他这给周嫂子说着话的功夫,后院三春并薛、林正在抄四书,教材都是她们自己编纂。
抄了一会儿的林黛玉,悄悄放下了笔,咬咬小牙心里暗骂,上了六哥的当了,我们这是挨罚呢。
当着周氏的面,松了绑绳,让贾芹进屋来暖和暖和,周氏留下儿子和女儿去给传话了。
“你那有多少姑子和坤道?”
“二十几个。”
“都被你拉下了水?”
贾芹跪地上直磕头,却不敢承认。
贾琼啧啧两声:“将她们都给送到学堂后院,我有用。你别闲着,满京城道观寺庙里的给我约着辨经论道。”
“啊?辨不过怎么办?”
“谁要你赢了,我是要找一个人出来。”
“哦,那侄儿知道了,找谁?”
“你别多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贾芹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龇牙咧嘴的要贾芸给他派车,等晚半晌天黑时,二十几位女尼坤道莺莺燕燕的送进了学堂。
薛蟠亲自接来一顶香轿,抬进了学堂后院,轿子里出来京师花魁之一,云儿。
见了贾琼她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福身见礼。
贾琼指指这群尼道说:“有劳姑娘了,给我狠狠的训,我要她们看起来都如一个人一样。”
他说的是妙玉,二十几个如妙玉一般的女尼和坤道到处求经辨法,不信勾不出来你甄宝玉。
云儿浅笑:“言谈举止都还好说,但这经文,奴家可是教不了。”
“这个不用你,我有别的人手。”
邢岫烟往前站了一步,抱琴也不落后,不怒自威,眼神一扫过去,云儿都怵。
抱琴、岫烟包括莺儿,这是紫薇阁女部的人手,做间谍这事,没女人可不行,既然圣上许他自己招揽人手,那贾琼自然要女人家也能出头露面。
抱琴负责宫中消息传递和汇总,岫烟负责民间风评风控,莺儿来往各个商家打听趋势,在薛宝钗不能轻易露面时,这三个人便要撑起一半的事来。
自古妓院、茶楼、皇宫、商队都是消息来源最多最广之地,别人尚或只会用个美人计时,贾琼却知道女人家做间谍才最隐蔽和稳妥的。
贾家学堂,就是他贾琼的青浦班,前院教经史子集,后院学刺探情报,怎么看都是相得益彰。
趁着还没外人进来时,首批学员已经到齐开训,贾琼只一个要求,绝不可媚,只要一个清雅端庄。
贾环留下来揣摩,也让他见识见识红粉骷髅的另一面。
算着已经过了两天了,当晚乘车去拜访礼部侍郎钱大人,他给准的假,又将是自己在礼部跟着学的师傅,金佛象牙海珠备好送过去,被留下来吃了晚饭。
转天五更,新府灯火通明,贾老爷要正式上朝了,府里面的人忙活起来。
宝钗给穿上白纱的内单衣,黛玉戴上乌纱梁冠。
晴雯抬手,外着青衫白鹇补子服。
雪雁展臂,革带佩绶束住了腰身。
紫鹃给套上白布袜子,玉钏拿来白底黑履官靴。
贾琼感叹一声,若是天天如此,早朝这么早的起床,也未尝不可。
宝钗与黛玉抿着嘴笑看众丫鬟们卖力,打个哈欠告辞,要回去补觉,贾琼挑挑眉毛冲她俩示意自己已知道了她们的心思。
出门裹上厚棉服,一顶小轿,里面有炭炉和热茶,捻了一块点心慢慢嚼着,便也到了皇城前。
下轿排队,黑黢黢的天色未明,贾琼挨着一个举火把的锦衣亲军站着,多少暖和点。
宫门开处,文左武右,贾琼站在文官队尾,上朝的规制是五品以上,他要不是给事中,还上不得朝,贾政之前从不上早朝,没他什么事,排不上他。
得亏不是康雍乾,据说那早朝才变态呢,早上三点就得起床,四点进皇宫,要死人的呀。
头一天,什么都新鲜,进了大殿站在礼部队尾,支棱着耳朵听消息。
估摸着半个时辰不到,皇上便退了早朝,随着钱侍郎往外走,小声问要去干嘛?
“吃早饭啊,吃完了回班做事。圣上若是有事,叫着谁,谁进来见驾。”
贾琼受教,出了皇城奔礼部,倒不远,板板正正一处大院,贾琼在门房留下了名姓,以后再来时,名字下面就会有个点了。
钱侍郎给他引见了几位官僚,便回了自己屋中公干,贾琼在偏房中找了一处空座,拿起纸笔来画圈圈,总得不得闲才行,默写了一篇文章后,抓起来撕碎扔进纸篓里。
踱着步倒水重新泡茶,逢人便笑,就差夹份报纸了。
好容易挨到了辰时,各位纷纷起身离座,堂倌们要分派活计,贾琼跟着进了礼部正堂,尚书侍郎们已经安坐在那里,浅浅说了几句,主要还是一件事,来年的春闱。
“举子们过了年便会进京,打起精神来,三年这么一回,不可懈怠。”
尚书端茶来吃,钱侍郎补充一句:“咱们礼部,平时也不露脸,也就这会试时受人捧一回。诸位,国法如炉,莫要轻试,好自为之。”
礼部诸官齐曰谨记。
尚书放下茶碗笑问:“今年的给事中可来了?”
贾琼在人群中躬身:“下官贾琼见过尚书大人。”
他都不用出班,那个头弯着腰都能让人一眼看见。
“好一个英姿郎君,给咱们礼部长了门面了。”尚书夸了一句,扭头问钱侍郎:“怎么安排的?老夫可是知道他有大才,征南那么大的阵仗,人家一把火烧了三军,你我之辈不如。”
钱侍郎嘴角噙笑:“他是刚来,骤然参进来会试,怕有闪失。属官之见,让他去忙忙县试吧,总不会出错。”
金佛保佑了,不让贾琼一脚踏进会试来,这里面的水太深,万一有个闪失,没他的事也得被牵连。
尚书点点头:“主意不错,贾给事,辛苦你多跑跑了,京师左近的七县统归你,多瞧瞧。”
这是点自己一句,多看少说话。
贾琼答了一声是,本部的早会也算开完了。
又回到偏房里,请教老人去哪领七县的文案,签名画押拿来细看。
文案功夫也不容小觑,细细看了一上午,才记下了不足两成,放班时辰到了,将文案先还了归库,才出门坐轿回府。
宝钗、黛玉在二门迎着,都给道辛苦,脱帽宽衣伺候中饭。
贾琼说声不急,今儿还没见着宝玉呢,得去看看换没换。
换好了家常衣服去东跨院,贾政忙问有何事。
“二叔,我怎么没找着宝玉的名字啊,您给他报名了没?”
贾政愣了一会儿,才晓得说的是县试的事:“一时还未报呢,总得过了年之后再说。”
“别介,那可晚了,我看了明年县试的规矩,祖籍不在京城,而父在京为官者,明年不在顺天府考了。不定给指哪考试去。要不就回祖籍去考。”
“这是何故?”
“嫌弃顺天府拿乔,考试归礼部管,每次会考顺天府都要冒出来说事,左不过还是想争功,明面上不敢说三道四,暗里没少使绊子。”
顺天府、九门提督府均是圣上直属,一文一武弹压京师地面,虽比六部低个一级,但也不忌惮六部。
顺天府尹要是升级,必是六部中的侍郎或正部堂倌,如贾雨村者,应天府府尹直升兵部司马便是明证。
贾琼是好心好意,别太远,就在我眼皮底下就行,不怕别的,就担心给换了人。
他不是无的放矢,原书中那块玉是丢过一回的,再找来后,宝玉犹如换了个人一般。
不得不防,万一甄宝玉进府,又躲进了大观园里,自己去哪儿抓他马脚。
唯有将宝玉先请出荣国府与大观园,自己做好手脚等着他们来换,然后一网打尽,管你是甄还是贾呢,都握在手里钓前太子这条大鱼。
贾政有些为难,伸手指指后面,贾琼懂了意思,还是贾母那里受了阻。
凑近贾政轻语:“琏二哥从武,宝兄弟必须从文,否则一个白身,顶二叔您的班都顶不了。您想想,二叔您也是进士...不第,才能稳居官场不是。您家不缺富贵,只缺个官身。”
贾政连连点头,此言极是,那位宝玉不能是白身,这盘棋下的就是一个灯下黑,藏哪都不如藏在小衙门里安全,做好了一切准备后,谁还能找的到他。
“琼儿你这是领了这个差事?”
“正是,尚书将七县县试交给了侄子,二叔,机会难得呀。”
贾政展颜欢喜,正好借你之手送那位宝玉进考场,日后有了麻烦,你也跑不掉,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
叔侄二人各怀心思的一同去找贾母说情,贾琼拍着胸脯保证宝玉丢不了也不受苦后,贾母才总算点了头,安慰一脸哭丧的宝玉道。
“宝玉听话,难得你六哥揽了这个差事,正好用在你身上。乖乖的去,他要是安顿不好你,我找他理论。”
宝玉无奈答应了下来,跟在贾琼后面哀求,他想见见新来的姐妹们。
贾母便说她晚上请客,让姑娘们都来,贾琼、贾赦、贾政不许来。
贾琼猛然间与贾赦、贾政并列为远离宝玉之人,让贾琼深以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