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毕竟几人真得鹿

第91章 毕竟几人真得鹿

转过天的一早,朝中便炸了窝。

户部余银一案再也藏不住,更兼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帝下旨在京九品以上官员,都在奉天门外候察,凡有过借贷者,刑部当场接案录供。

这还不算完,大宗正难得临朝,好容易来一次,便告忠顺亲王一状,说他看管不严,致使在押南安老王妃等人逃脱,路遇官兵还敢负隅反抗。

忠顺亲王请罪,却也揭发是东平王下的手,他家冒充自己王府的亲兵,自宗正寺中接了案犯一家,幸得荣国府贾赦与贾宝玉者密报给事中,才未让案犯逃脱。

东平王自辨,非是他的所为,而是甄应嘉带人冒充自己王府亲兵,实属大逆!

三位王爷各自分辨,反正没留活口,管别人信不信呢,我们信了就行。

正元帝略有些萎靡,但还神智清明,不留活口也是他的主意,把水搅浑后,让大鱼以为安全,他才肯现身不是。

容他们争执了好一番,帝各打五十大板,罚三位王爷都闭门思过去,把这盆水泼在甄家身上,算是完结了此案。

点了礼部钱侍郎为钦差,即刻南下金陵,捉拿甄家老小进京候审,家产抄没。

刑部追查借贷一案,凡有名姓者,不论是谁,一律拿下。

后宫中,周贵妃抱着那尊送子观音上了吊。

周全去给收的尸,夏守忠本想安慰他几句呢,又一想他的出身,啧啧两声反而劝他:“能留个活口便留几个,你要是不懂,就问问问雨农。”

周全只是诡异盯着那送子观音与夏守忠说道:“都统,他们还真是姐弟骨肉,一个是结拜兄弟不得好死,一个是金兰姐妹不得善终。”

夏守忠忽然想起自己也收过一个金佛来着,呸呸了几声,找来小内侍:“去家里把那尊岳武穆给贾给事送回去。另外,把那些茶叶也给了他吧,咱家总觉着邪乎。”

是挺邪的一件事,没过两天,刑部便报上来涉案之名单,就在早朝上拿下吏部、户部诸多官吏,还有各个王府,多少都有些分润,帝大怒,择期退款,官吏们则现在就抄家!

“还有一家人,无旨臣不得擅闯其府,请圣上下旨。”

心知肚明的皇上假意问是谁家,刑部果然说是荣国府贾存周之夫人,贾王氏。

“此事尚有一个隐情,刑部可先去他家问讯,自有人去与你说明。”

刑部领旨,派下一位侍郎带齐了差役,敲开了荣国府的门。

荣国府内如何的乱,贾琼不管,他愁的是皇上的糊涂,戴权先一步进了他的家,说了圣上之意,再留一次。

“戴公,还怎么留?我哪找那么多借口留下他?吏部死一个侍郎,户部快死了一半,我要是敢保下来贾政,准保被诸部给骂死!”

“你留下他,那位不现身怎么办?要给外面一个假象,贾家还是受宠的。等以后的,跑不了他家就是了。”

正在烦躁间,刑部那位侍郎也登了门,一见戴权在场,改询问变请教,贾家这事到底该抓还是该放。

这还不算完,早朝一散,三三两两的人或结伴,或独行,渐次都到了贾琼的府中。

秦显家的慌了手脚,油还没买呢!拿什么炒菜。

迎探惜三春带上司棋和秦显家的过去了大观园,直奔小厨房,说了声搬,小厨房内所剩便无几了。

这刚是开始,迎春与惜春是给探春站台来的,她贾探春今日要在贾母面前绝了王夫人这个母亲,以后只认自己的亲娘,庶女便庶女,也比罪妇之女好。

贾母面对探春的苦苦哀求,终于松了口,她整夜未眠,终于知道了荣国府已经是穷途末路。

尤其是探春的那几句话:“周贵妃与咱家娘娘同为贵妃,她父还是吏部的侍郎,三尺白绫了断了一生;

为了这一案,户部几乎无人,吏部也牵连过半,老祖宗,您拿什么来担保住宫里的娘娘和她!王夫人她是始作俑者啊!”

始作俑者!

贾母头昏眼花,再也想到王氏居然犯下如此的大罪,便是相公代善还活着,也无力还天了吧!

贾政也不敢多言,甄应嘉与南安老太妃惨死街头,令他魂飞魄散,那可是自家里出去的啊,他们的死,还与自家有关,那自己又将要是个什么罪过呢?

贾母挣扎着精神,思前想后,终究绕不过去贾琼,唯一的出路,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看了看三春,又看看贾政,再看看痴痴呆呆的宝玉,不禁老泪纵横,荣国府便这样完结在了自己的手中吗。

“去请琼哥儿来吧,政儿,伱亲去请。能救你夫妇一命的,如今,也只有他了。”

贾政失魂落魄的出府去登贾琼的门,却被请去了厢房喝茶,单大良倒是客气:“政老爷,非是小的不恭,实在是那堂屋里,您不方便去。户部、吏部、刑部的官儿都在屋里呢,您去了的话,恐有不便的。”

贾存周无语落座,是不方便去,兴许,他们正商议如何处置我家吧。

难得政老爷清醒一回,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由王家引起来的,便要王家人来承担主责。

“王子腾领兵在外,咱们杀他全家,他要是反了带兵杀回来,诸位大人上城楼去喊这句冤有头债有主么?”

贾琼冷冷问之。

崇祯朝的闹剧,不可再重演,到时你们都投敌纳降,我贾琼难道还要带着皇上反了不成?

“依给事中之见呢?雨农,实不相瞒,我等都是被人推荐来的你处。”

“正是正是!举荐的是北静王爷,他说,唯一能办清楚此事的,非你莫属!”

戴权看了一眼想要骂人的贾琼,咳嗽一声:“谨言慎行,不可因小失大。”

贾琼按住了火气,这场戏还真得陪着皇上和那些王爷演下去,抓不住义忠前太子,掀了桌子也无用,还正好给他们个反叛的口实。

“难得那位王爷想着我,诸位大人,雨农想问一句,您等是想除恶务尽,还是想坏事变好呢?”

诸官一听就知道是真有门了,除恶务尽的话,他们何必登门看贾琼来,公事公办不就得了。

“如何个坏事变好事?”

“那各部可要出些真东西了。恕我直言,到了此时还要纠结自己衙门里的那些小九九,此事难成。”

“还请雨农试言之。”

贾琼点了一颗洋烟儿,烟雾缭绕中,将一个遍及天下的银行,托盘而出。

“这笔账,户部必须认下,拿三五年后的受益慢慢补偿之,只要朝廷的信誉不垮,户部不愁挣不着钱。”

“要我户部交出财权,贾雨农,你还不如杀了我等!”

吏部诶了一声:“有话好好说,喊打喊杀的成个什么样?只是,这银行仿佛与我吏部关系不大啊。”

“这里面要有个监察司,吏部为主,各部都有分工。”

“哦,那便行了。”吏部同意之。

礼部是自家人,笑问:“雨农,咱们礼部呢?”

贾琼也笑回:“倡廉清正谁有咱们礼部合适?咱们辛苦些,多盯着些,有事了请他们喝喝茶,有罪了就送给刑部去,吏部再来了除名,诶,妥了。”

工部揽下了天下银行选址建馆的活计,四家满意,只剩户部和兵部无语。

戴权听完了整场,也知道得回去交差了,贾琼是拿着银行这件事,交换贾政夫妇,皇上答应了办银行,我便保下他们公母俩。

再说这与朝与民都好的事,皇上还是大股东之一,要是舍不得那些钱,您怎好意思让我保他们呢。

按贾琼构思,银行乃是户部承办之股东银行,这股东如今不是新鲜词,民间早有商号如此了,朝廷不过是天下最大的股东罢了。

皇上要带头认购银行股权,不仅是他,那些位王爷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把府里面藏着都发黑的银子搬出来,银行帮你保管住,等你犯了事,省的抄家了,直接罚没。

客观上来讲,银行也降低了争位的风险,大家利益一体,你想翻桌子,先看看其他股东同不同意,面对真金白银损失,谁也会肉痛。

正元帝是早就知道贾琼有这个计划,但他一直装作不知,真要他掏出自己的内库放进那个银行里,他也舍不得。

戴权回来一五一十的禀告,让正元帝有些羞恼:“户部占比五成,朕才两成?”

“皇上,户部只是挂个名,其实是朝廷占了一半走;圣上才是占股最多的一家。”

“哼!可朕还得找各王公家帮他出钱占股呢!”

“这便是贾紫薇保住贾存周一家的办法,由存周出面,将王家与他自己家挣来的钱,全投了银行里面,还不占股。

而且贾存周还得拿着刑部给的口供,一家家登门去要账,贾雨农说,只要皇上先认了股,他能逼着贾存周要出四王八公十二侯这二十四家的钱来。”

正元帝犹豫起来,贾元春忽然来访,一张五千两的银票给了圣上:“臣妾要入股银行。”

“你要入股?”

“正是,臣妾兄弟说,天下百姓都可入股,谁敢砸了这口锅,天下百姓撕了他吃肉喝血。”

嘶~~~

正元帝终于整明白了这件事,贾雨农是想要整个天下因利捆在一起,而自己这个皇上,还是最大的收益者。

“召集六部阁老并贾雨农,御书房见驾!”

旨意传进了贾府,贾琼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推心置腹告诉贾政如何去要账:“带上帐篷,住他们各家府门前,您得先不要脸才能要命。吃的喝的,环儿给您送过去,一切都不必担心。”

“真能保住我一家。”

“能!”

并不知圣上还不想杀他的贾政,下定决心要为朝廷做一回事,要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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