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又在做衣服啊?”萧黎下了学,去往巴陵长公主处用午膳,然后就看到她姑姑又在拿起针线缝制着什么。
她姑姑就道,“咱们库房里积了那么多的棉花,闲着也是没事儿,所以姑姑就干脆来缝两件冬衣。”
萧黎就朝旁边的竹篓里看去,就果然见那里装着一些还没有处理好的棉花,于是她就走过去道,“姑姑,做棉衣棉被用的是棉絮,这还都是棉花呢,您直接用这棉花做出来的衣服不行,到时候它会是一坨一坨的挤在一块儿,那样不但影响衣服的美观不说,还一点儿也不保暖。”
巴陵长公主放下手中的活计,眉头就蹙了起来,“那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个棉花变成棉絮?”
萧黎也有些为难了,“首先是要将里面的棉籽喝棉花上的杂质去掉,然后好像是要弹,把这个棉花用那种专门的弹花工具将它弹得更松软更蓬松些,那就像那些羽毛一样飘在天空中是轻飘飘的,不过这个弹花的工具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我还得好好地想想。”
“那西域商人没告诉你啊?!”她姑姑就问。
“没,他只跟我说了这棉花不管是用来织布还是用来制作棉衣棉被,都要先将它弄蓬松了才能使用,要蓬松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那种被抛在空中它要好半天才会洋洋洒洒地落回到地面上,就跟那鹅毛大雪似的,否则那就是一坨死棉,”萧黎就摇头,同时她也努力地回想着后世的人是怎么弹的这个棉花的,可是想了半天她也只想出了个大概的模样,具体的还真是不知道。
看着她那蹙起的小眉头,努力地想着事情的模样,巴陵长公主起身走到她跟前,然后安慰道,“好了,不知道就别想了,这种事情交给姑姑来就好了,姑姑会想办法怎么将它们从棉花变成棉絮的,你啊,只需要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走吧,咱们去用午膳?!”
萧黎就点头,同时也提议道,“好,不过姑姑,您可以去下制裳局那边,他们那边都是些纺纱织布制衣的老手,您将事情给他们说了,或许他们会有好办法呢,而且到时候这棉花在全国各地都推广种植了,还得让他们去传授这弹棉花的技艺呢。”
她姑姑也就点头,“好主意,那我赶明儿就送些棉花去给你皇祖父,让他下旨制裳局的人去弄,这样动作也会更快一些。”
“嗯,是呢,姑姑您也会轻省些!”
用膳期间,她姑姑就跟她商量起了事情来,“你六叔与沐小姐的婚期就要临近了,你说咱们给你六叔的这个礼怎么来送?”
萧黎就道,“就还是按照着之前给二叔五叔的来呗,那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若是搞特殊化了心里准不得劲儿,我们倒没所谓,反正他们暂时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但是我怕到时候对六叔不利。”
她姑姑就点头,“这个倒也是,不过给你六叔送的瓜果蔬菜?”
“这个照旧,若我二叔五叔连这个也吃味的话,那我就实在无语了,就只能说明他们的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毕竟他们俩结婚的时候,我那瓜果蔬菜都还没有出来呢,尤其是我二叔,他能怨得了谁啊?”
“嗯,是这个理儿,”她姑姑又就点头,跟着就道,“你五皇婶儿,有着老王爷老王妃的这层关系,我想去给她添个妆,你觉得呢?”
萧黎想也没想地就点头,“可以啊,她是从韩王府出嫁的嘛,我们去添妆也说得过去。”
她姑姑就笑问,“那你说添什么?”
萧黎就摇头,“我不懂这个,姑姑您拿主意就好,金银珠宝,头面首饰,我们库房里都有,姑姑您觉得送什么合适咱们就送什么。”
“行,那这事姑姑来操持!”
挑来选去,最后她姑姑送了一套质量上乘的珠宝首饰过去,一套八样,四只样式一样的金镶玉发簪,一朵正红色的芍药花簪,一对同色同材质的玉耳环,一对同色同材质的玉手镯,然后又一条金镶玉的精美项链。
老王妃一家见了都就惊讶不已,老王妃就直说让她太破费了,不过心里同时也是挺高兴的,这阿瑜姑侄俩能给她添置这么一份贵重的嫁妆,那就说明了阿瑜她们姑侄俩对他们韩王府的重视,同时也给了她这老婆子面子。
巴陵长公主就道,“叔祖母这话可就客气了,先不说阿越这边,就说沐芸吧,她可是叔祖母您娘家的亲侄孙女儿,那算起来咱们也该是亲戚呢,是亲戚我自然是要来添一份礼的。”
她这话,老王妃听着心里舒坦,于是婆媳几个都就呵呵地笑着,沐芸也大方地上前来向她行礼道谢,巴陵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茶盏,然后起身亲手拉起她,“跟三皇姐还见外啊?我家阿黎可从来都不跟她六叔见外的!”
沐芸看着她就笑着,“是!”
巴陵长公主一抬眼间,就见到王府的几个丫头都一脸羡慕地看着沐芸,巴陵长公主就笑道,“你们几个也是,待你们出嫁的时候,姑姑和阿黎妹妹也给你们一人送一套这样的添妆。”
几个小姐听了都就高兴不已,然后都纷纷上前向她道谢,“谢谢长公主姑姑!”
巴陵长公主看着她们几个就笑着,然后其中一个女孩子就问道,“姑姑,阿黎妹妹今日怎么没有随您一起来王府啊?”
巴陵长公主就笑道,“阿黎妹妹去制裳局看弹棉花了。”
“弹棉花?!”
“是啊,那棉花要弹了之后才能够使用,你阿黎妹妹很是好奇那棉花是怎么弹的,所以就跑去制裳局看了。”
老王妃就笑道,“小阿黎的好奇心一直都那么地重。”
巴陵长公主也就笑道,“是啊,啥子事就总喜欢弄个明白,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韩王妃就道,“随了谁?我倒是觉得随了她三叔,阿璞以前不也是这样的性子么?凡是都要弄个清楚明白。”
想起自己那已过世的亲兄弟,巴陵长公主的眼里也就染上了一丝的笑意,“是!”
老王妃怕这个话题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遂赶忙就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别的,韩王妃也觉察出了自己刚才是嘴快了些,遂心里就有些后悔和歉意,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提起老三萧璞。
巴陵长公主回到宫里,就见萧黎又在案前写画着什么,瞧那专注的小模样倒是挺认真的,于是她便走上去问道,“你在干什么?!”
“姑姑,您回来了?!”乍一听到她姑姑的声音,萧黎立马就搁下笔扬起头来看着她,“怎么样,那套首饰六皇婶儿还喜欢么?”
“喜欢,喜欢呢,那么精美贵重的首饰哪有人不喜欢的?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黎就道,“我陪着皇祖父用了午膳,然后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天说了一会儿话,尉迟老丞相就来找皇祖父禀告事情了,然后阿黎就回来了。”
巴陵长公主拿起她面前还未完成的画作就问道,“这是绘的什么?”
萧黎就道,“这是弹棉花的工具,我在制裳局那边看到的,然后又结合自己所想的,我打算将这个图给绘制出来,到时候让人重新去做个出来试试看,我总觉得制裳局那个弹棉花的工具效率不是很高,而且还很吃力。”
她姑姑就笑道,“你这孩子,啥子事情都要亲自去过一遍。”
萧黎就道,“其实也不是了,我就是有感而发而已,”她也的确是在看到了制裳局的弹棉花工具后突然之间一下子就记起了一些后世的那种弹棉花的工具来,她怕到时候又给忘记了,所以就想着赶忙将它给绘制出来。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她六叔成婚的这天,萧黎从床上翻坐起来,这瞌睡虫还没跑完呢,雪见就一边伺候她起床一边跟她说道,“小主子,长公主那会儿差人过来传话说让您待会儿自个儿去汝南王府,可以慢悠悠的,用不着那么赶。”
“姑姑都已经过去了?!”萧黎揭开被子下地。
“是的呢,辰时一刻的时候就过去了。”
萧黎就朝不远处的漏壶看出,就见此时已经接近巳时了,就道,“去这么早?!”
雪见就道,“说是汝南王差人过来唤的,让长公主过去帮他张罗一下客人。”
萧黎就纳闷儿了,“那王美人不是在那儿张罗着么,怎么还唤姑姑啊?!”
雪见就道,“据说那王美人早上起来感觉身体不适,恐怕今天连汝南王的婚礼都不能参加。”
萧黎就蹙起了眉头,“身体不适,怎么个不适法啊?!”
雪见在伺候她穿好衣服之后,就又拿来鞋子给她,“说是头晕,晕得很,走两步就倒下了。”
萧黎就撇嘴,对王美人的那点小心思她可是看得明白的很,她那哪是头晕啊,她那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是出身小门小户之家,不想参加他们的婚礼呢,所以才故意做出这一副姿态来的。
她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个啥子出身,还在那儿嫌弃别人,一心就想着娶个高门贵女做儿媳妇儿,那高门贵女是那么好娶的?你没有等价的实力与之交换,人家凭啥子看得上你啊,那曹樱可不就是最好的例证么?一点都拧不清!
她六叔身子骨向来就不大多好,人家沐小姐虽然家世不怎么样,但是好在人家有一颗赤诚之心啊,不仅不嫌弃你儿子的身子骨差,而且还能一心一意地待你家儿子好,这,她就看能比那些所谓的高门闺女好上好多倍。
自己就那么一个儿子,不指望着他身体好,天天活得开心快活,就想些有的没得的,她六叔现在已经是汝南王了,有那么大一块封地,还不知足!
有的人就是那样,没有的时候还稍微地好一些,什么也不想,就求着平安顺遂,可是一旦有了啊那要不得的心思也就生出来了。
她也不想想她今天若是不出现在婚礼现场,她皇祖父会怎么想她,她将来的日子又会是个怎么的样的?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光光想想她就替她默哀三分钟,她六叔也真是可怜,怎么就投生到了她的肚皮里?
要是二别个,哪怕是高欣那个可恶的女人,她想她都要比她更像个称职的母亲,不管怎么说她一心都为她儿子,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那个儿媳妇,她会笑脸相迎地将今天这个日子给糊弄过去。
这会儿她却有一种不是那王美人在娶儿媳妇而是她姑姑在娶儿媳妇儿的感觉!
“行吧,那咱们就慢悠悠地过去吧,反正离开宴席的时间还早!”
“喏!”
辛夷打来水让萧黎洗漱,萧黎在洗漱过后便又坐到了梳妆台前去梳了头,跟着才是用早膳。
萧黎的早餐简单而又丰盛,不仅有一小碗鲜牛奶,还有一小碗的小米粥,半截的玉米,一小盘白水煮青菜,两个白面肉包子,外加一小盘卤水牛肉跟两只海鲜鲍鱼。
萧黎在喝了一口牛奶,咬了一口包子之后,就对着在场伺候她的人道,“你们也下去用膳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茯苓就道,“我们都已经用过膳了。”
“用过了?这么早?!”
雪见上前一步就回答道,“长公主说让主子今天多睡一会儿,所以奴婢们没事,就轮流着先把早膳给用了。”
萧黎就点头,“那行吧,那你们就先收拾一下,待会儿我用了早上之后咱们就先去街上逛逛然后再去南阳王府。”
“喏!”
雪见和辛夷就去收拾去了,茯苓就走过来说,“主子,奴婢今日没在您的小荷包里放点心,而是放了些坚果。”
萧黎就点头,“好,别忘了,还是在我的荷包里放上些伤药。”
“主子放心吧,已经装了的呢!”
“那便好,茯苓姐姐,连翘姐姐,今日放你们一天假,你们可以到街上去逛逛,玩玩儿。”
两人就摇头,连翘就道,“奴婢不得空,近日咱们那些铺子上的生意都爆好,每天都有不少的进出账目送过来,奴婢要理账,不然到时候堆多了理起来就更麻烦了,再说主子赏赐给我们的那些珠宝首饰都是极为精美的,奴婢也没有什么是需要上街购买的,所以这个街上不上都没关系。”
连翘的声音刚落,茯苓也跟着就说,“奴婢也是呢,咱们宫里有那么多的棉絮,奴婢最近在同宫里的几个小姐妹在纺棉织布,现已织了一尺多长的布料了,奴婢还想着早日织出一匹来,然后给小主子和长公主一人做两身贴身的衣物呢。”
萧黎的心里顿时就是一暖,挺感动的,于是就道,“那好吧,到时候若是方便,我让雪见姐姐和辛夷姐姐给你们在街上带好吃的回来。”
“谢小主子,”两人就赶忙向她道谢。
萧黎就摆了摆手,然后茯苓就犹豫着又道,“主子,您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去制裳局一趟呗,我听说他们已经能制作出棉被了,奴婢想去学学。”
萧黎就点头,“好啊,待我从汝南王府回来了之后咱们就可以去制裳局走一趟。”
“嗯,”茯苓一脸欣喜的就用力地点了点头。
萧黎盯着她就打趣着她道,“茯苓姐姐,我觉得你可以去开个制衣坊,你看哈你那么喜欢制作衣裳,而且手艺又好,你若是开个制衣坊的话那生意指定好!”
茯苓就道,“奴婢才不去开什么制衣坊呢,奴婢就喜欢守在小主子的身边,然后照顾小主子的衣食起居。”
萧黎就道,“再过几年,你们也就该到了放出宫的时间了......”
还不待她话说完,茯苓和连翘两人随即都就跪到了她的面前,“主子,求您别撵奴婢们走,奴婢们不想离开主子,就想一直跟着您和长公主殿下!”
萧黎就道,“可是你们终归是要嫁人的啊,我和姑姑不能将你们拘在身边一辈子!”
连翘就道,“主子,之前我们几个就商量过了,我们这一辈子不嫁人了,我们就跟随在您和长公主的身边,就像彩屏姐姐一样!”
萧黎就道,“这怎么能行?哪有到了年纪不嫁人的?再说待你们出宫的时候都已经是很晚的了,你们已经过了二十五了,我跟姑姑难道还能耽搁你们一辈子不成?
不过你们放心,待到你们出宫的时候我跟姑姑会给你们每人都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的,这样也不至于你们将来在嫁人的时候被人给看轻了或者遭到婆家嫌弃。”
两人就道,“主子,我们是真的不想嫁!”
看她们那急色的样子,萧黎就觉得好笑,这个时候不想嫁,没准儿到时候就想嫁了呢,于是她就道,“好了,反正离你们被放出宫的时间还早呢,这事不急,你们可以慢慢地考虑,好好的考虑,到时候若是仍旧是不想嫁,执意要留在我跟姑姑的身边,我们也不会撵你们走的,那就留吧!”
两人一听自家小主子这么说了,脸上顿时就扬起了开心的笑容,“喏,谢小主子!”
“好了,都起来吧,”萧黎朝两人摆了摆手,跟着就认真地用起了早膳来,不再与她们说话了,两人起身也各自地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用完早膳,萧黎就领雪见辛夷他们几个出门了,雪见就忍不住地问道,“主子,咱们先去哪里逛啊?”
萧黎就道,“去陶旺斋吧,上回我给连翘姐姐订制的那张算盘已经制作好了,咱们去将它给取回来。”
两人脸上都就高兴不已,雪见就道,“喏,连翘就快过生辰了,主子送她这个礼物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主仆几人一起去陶旺斋取了算盘,然后又装着顾客的模样去了他们家新开的几家商铺去看了一下,最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汝南王府而去。
她才刚从马车上下来,萧淳就跑了过来,“哎呀,阿姐你怎么才来呀,这观礼都过了,我都等了你好半天了?!”
萧黎偏着脑袋看他,“找我有事?!”
萧淳朝周围快速地看了一眼,然后就将她拉至一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着她道,“五堂婶那会儿逛园子就有些累了,然后就到一处凉亭里去休息,后来那个凉亭上就爬上去了一条蛇,那蛇花花绿绿的,是一条毒蛇。
然后五堂婶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给吓住了,主仆几人在慌张地往外逃奔的时候五躺婶就给不小心地摔着了,然后就满身的都是血,我听人说五堂婶儿那是流产了。”
“啊?竟然还发生了这等事?!”萧黎就吃惊。
萧淳就点头,然后又低声跟她道,“最主要的是我还知道那放蛇的人是谁?!”
“有人故意而为之?!”萧黎又是吃惊。
萧淳就再一次地点头。
萧黎就问,“是谁?!”
萧淳就道,“是萧阳身边的小厮!”
“怎么是他?!”萧黎的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
萧淳就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甚是意外,不过是萧阳来找我亲口说的,他说是他亲眼所见,他说他这是被人给算计了,要我帮帮他,可是我又能怎么帮他?所以我就只好等你来了!”
萧黎就问,“那萧阳现在在哪里?他那个小厮又在哪里?!”
萧淳就道,“我把他安排在一所偏院里的,由我身边的人在那里陪着他,他那个小厮放了毒蛇就跑了,这会儿根本就不知道人在哪里!”
萧黎想也没想地就道,“带我去见萧阳!”
“唉,”萧淳立马应着。
跟着几人就快步地往王府里而去。
萧黎就对着她身边的几人小声交代道,“除了雪见姐姐以外,何侍卫,辛夷姐姐,你们速去找萧阳身边的那个小厮,找到人之后,速将他控制起来,记住,行事小心一点,别让人看到了。”
“喏!”几人虽不知淳世子究竟是给他们家小主子说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主子那一本正经地向他们下达命令的模样,几人便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都就认真了神情,恭敬地小声应和着。